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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巧遇（第1頁）

由戈林主持的英雄安魂紀念儀式已經(jīng)在白天舉行完畢，晚上的活動則輕松得多。

他們進來的時候，帝國駐巴黎軍事指揮官迪特里希·馮·肖爾蒂茨上將正在眾人中央發(fā)表演講，結尾正陳詞濫調(diào)地悼念犧牲在庫爾斯克和西西里島的將士。

對于這位同樣出身容克的圓臉將軍，克萊恩的印象是“軟弱無能”，除了會向元首溜須拍馬外毫無長處。

幾年前進攻蘇聯(lián)的巴巴羅薩行動，他統(tǒng)率的部隊死傷最為慘重，圍城戰(zhàn)里從4，800人銳減到349人，可他自己卻只收了輕傷，這往往顯示了：他并不愛惜的自己的士兵。而也就是這樣一個人，在短短幾年內(nèi)升為上將。

用士兵的骸骨鋪就晉升之路的懦夫。

男人冷哼一聲，便挽著女孩穿過人群，徑直走到角落里的長桌旁，上面放著五顏六色的餐點，有松露奶酪和蒙布朗，都是她愛吃的甜食。果然，女孩眼睛一亮。

而饒是男人已足夠低調(diào)，這位高大英俊的戰(zhàn)斗英雄在剛進門時已然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目光，當然，也有對他身邊的嬌小黑發(fā)女人的，或?qū)徱暋⒒蚝闷妗⒒蛑浴⒒蚋Q探。

是日本大使的千金，還是意大利哪個貴族小姐？

從賓客到門童，沒有人，哪怕一秒鐘，會往中國那邊想。

在這個充斥著雅利安優(yōu)越感的夜晚，一個中國女子挽著黨衛(wèi)軍最年輕的裝甲上校出現(xiàn)，簡直比戈林突然戒掉了嗎啡癮更讓人難以置信。

這邊的鵝絨窗簾旁，魏特曼少校已經(jīng)偷偷拽住了托爾布，“瞧，那個，是他之前那個東方女人，還是又找了一個東方女人？”

對于這種軍中八卦，直接向當事人求證過于唐突，畢竟如果答案是“否”的話，這難道不就是當面揭老朋友的傷疤嗎？

就在兩人犯難的時候，托爾布，這個曾經(jīng)的狙擊手，從一圈穿黑制服的人里敏銳捕捉到了棕頭發(fā)的君舍。他此刻正與行政長官聊著什么。

有辦法了。

他像坦克突破防線般擠過人群，不由分說地攬住老同學的肩膀。“奧托，我親愛的老朋友！”酒氣噴在對方臉上，“有件趣事非得你——”

關于鎮(zhèn)壓行動的談話就這樣戛然而止。

白衣侍者手持托盤穿梭于賓客之間，托爾布拿了兩杯33年份的沙龍香檳，這金黃氣泡酒產(chǎn)量極低，僅使用馬爾尼的霞多麗釀造。他討好又抱歉地將其中一杯獻給了顯然十分不耐的君舍，然后抬抬下巴，用眼神指了指角落。

棕發(fā)男人順著望過去，便看到了那對十分扎眼的漂亮男女。

金發(fā)碧眼的高大男人與烏發(fā)雪膚的嬌小美人，乍看對比度極大。

這個角度只能看得到她的側顏，與在場其他女士時髦的的手推波浪卷不同，這小兔只綰了一個低髻，他目光沿著修身紗裙往下，似乎比之前還豐滿了些，腰也更細了。

他竟把她帶到這種地方，簡直太有趣了，君舍的摩挲著手上那枚骷髏戒指。

“哎老伙計，你說，她是不是之前那個中國女人？”托爾布的喉頭不自覺滾動了一下。“不過看起來是挺漂亮的，不像東方人，一眼看起來倒像意大利人。”

對大多數(shù)當時的西方人來說，東亞人作為生物學定義的“有色人種”，皮膚都應是黃色的，可那個女孩皮膚不但白，還是一種泛著光澤的白。

托爾布最后這句話，卻讓君舍感覺有些似曾相識——幾個星期前，也是在麗茲，有人和他說過一摸一樣的話。只不過說的人是酒店侍者，而形容的卻是那位他們戲稱為“東方黑寡婦”的，以精準且血腥的手段殺掉日本中將的神秘女人。

他們查案子的時候，總喜歡給不同的兇手取一些不同的綽號，把用毒的老太婆叫“白雪公主”，把專割頭的瘋子叫“理發(fā)師托德”。而這個案子雌蜘蛛在交配后吃掉雄性的習性，簡直再貼切不過。

棕發(fā)男人沉默了一瞬，突然又想起那天那幾個綠皮小矮子說的話，那兇手或許并不是日本女人。

兇手的手法太過干凈，幾乎帶著藝術性了，和那個連看場絞刑都能嚇得吐出來的小兔，實在是無法聯(lián)系在一起。可她現(xiàn)在站在克萊恩身旁，安靜得像幅畫，在某個瞬間，又讓他想起案發(fā)現(xiàn)場那把插在喉嚨處的鏡子，優(yōu)雅得致命。

何況她還是個玩槍的天才。

像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