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不能失了法蘭西的體面。
“啊,是的。”弗朗索瓦轉(zhuǎn)身指向占據(jù)了整面墻的巨作。“這幅畫描繪的是1804年”
而這突然一停,正讓鮑思平停在了窄廊入口。
身后的人來不及收腳,十多個人影瞬間擠成一團:汪偽代辦撞到了蓋世太保的槍托,日方保鏢的軍靴踩在了維希官員的褲腳,南京來的隨員們在聽到女孩那句“這皇冠上的珠寶可以買下半個巴黎”時,更是爭先恐后往前涌…
護衛(wèi)陣型驟然被擠開了一道縫。
此刻俞琬微微側(cè)身,像在給貴賓讓出最佳觀賞角度來,這的確讓鮑思平眼前亮了幾分,也在短暫混亂里,為二樓提供了一個絕佳射擊窗口。
就是現(xiàn)在!
二樓陰影里,十字準星已停在鮑思平后腦勺,可就在溫兆祥即將扣下扳機的剎那,目標忽然竟緊跟著俞琬后退,像塊膏藥般黏在了她背后。
“該死!”溫兆祥的手指猛然僵住
瞄準鏡里,鮑思平儼然把女孩當成了人肉盾牌,從這個角度狙擊,不但不能殺害目標,還會百分之一百傷及同伴。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溫兆祥像道影子在二樓廊柱間游走,他先后換了四個狙擊點,可再也沒有哪個角度,比得上剛才拐角處的窗口。
更讓人心頭發(fā)緊的是,那些蓋世太保顯然對盧浮宮了如指掌,他們目光不斷掃過穹頂夾角、雕像后方等所有可能的制高點,右手也始終按在槍套上。
風衣男人的心沉了下去。
他并非是專業(yè)狙擊手,所以在制定計劃時,安排了手下聲東擊西,這樣才能趁對方安保轉(zhuǎn)移注意力尋找機會,可臨時清場和鮑思平近乎本能的反刺警覺讓他們陷入了被動。
他知道,如果強行開槍,非但傷的是他人,安保人員也會在第一時間鎖定他的位置。任務(wù)失敗不說,他們都會陷入絕境。
溫兆祥收起槍,最后看了眼眾星拱月的目標,順著暖氣維修通道消失在盧浮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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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一匹浸了血的絨布壓在巴黎天際線上,平日里熱鬧的河面靜得出奇,唯有艘通體鎏金的游船逆著水流移動著。與普通游船不同,它的甲板上鋪著紅毯,船頭船尾,幾個穿制服的人背手而立。
這艘船還有個特別之處,它是今夜塞納河除清淤筏外唯一獲準航行的船。
“今天諸位不必拘謹,權(quán)當家宴。”主位的男人發(fā)了話。
圍坐的人紛紛舉杯,杯沿碰撞的輕響里,“請”字此起彼伏。
和午宴不同,此刻圍坐在長桌旁的清一色東方面孔,他們操著南腔北調(diào)的官話,除鮑思平和汪偽駐德代辦,在座的還有四位巴黎僑界領(lǐng)袖。
原本是請了八位的,可有的說“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有的托詞“幼子發(fā)燒,連夜照料”,終究一半人沒到。
俞琬依然以翻譯身份坐在鮑思平身旁,時不時幫他與侍者和蓋世太保溝通著。
而這次,女孩掃了眼對面祝酒的溫兆祥,她會配合“叔叔”,還有巴黎站全員,醞釀最后的刺殺。
這次,他們有且只有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