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娉揣著放和離書的匣子,剛一走出屋內,就被外面的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
她急忙抬起一只手,想喚玉琳給她拿手爐來,還沒開口,肩上就結結實實落了一件毛茸茸的披風。
女子抬眼,魏珩正抬起手,準備幫她系披風系帶。
她定定地瞧著男人的動作,瞧著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細細的系帶系成一個好看的結扣,又瞧著那雙手往她腦后伸去,幫她戴上了兜帽。
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眼神極為專注,直到做完這些,他才察覺到女子在看自己。
男人垂下眼簾,對上她的視線。
“許是最后一次幫你系了。”
他沒有旁的多余話語,只輕聲道。
聽到這話,陳末娉的心好像被細小的魚刺刺了一下。
創(chuàng)口不大,但是卻有尖銳的疼。
她慌忙移開目光,避開男人的視線,緩了緩,才用盡可能輕松的聲音回應:“不是許是,一定是最后一次了。不過還是多謝侯爺關心。”
說完,女子轉過身,從玉琳手里匆匆拿過手爐,低頭走到院外上車。
剛坐定,魏珩便也掀開車簾跟著進來,在她身旁坐下。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在車廂中彌漫開來,淡淡的木質香氣,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其中。
其實這木質香氣真的很好聞,這段日子,每天夜里聞到時,她都會努力朝男人那邊靠近一點,直到鼻腔中都充盈這味道,才滿足地閉上眼。
但同樣的,這味道,日后大概率不會再聞到了。
今日之后,二人便是陌生人,橋歸橋,路歸路,她在深宅后院,而他在廣闊朝堂,極少有相見的可能。
陳末娉低垂著頭,望著面前的地板發(fā)呆,不知什么時候,她猛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居然模糊了一片。
怎么回事兒啊陳末娉。
不是很開心嗎,不是終于要逃離這座牢籠終于要逃離身邊這人了嗎,不是馬上要做自由自在的陳末娉了嗎,怎么還哭了。
一定是因為習慣,畢竟她在這地方呆了三四年的功夫,畢竟她和這男人曾經(jīng)是最親密的關系,就算是搬家,就算是離開一只小貓小狗,也會想哭的。
絕對不是她還有依戀,絕對不是。
陳末娉這般告訴自己。
眼淚似乎有流出來的趨勢,她想擦,可是因為魏珩在身旁又不敢擦,因為她一點也不想被這死男人知道,她哭了。
多丟人啊,她現(xiàn)在應該笑,而不是哭。
陳末娉想罵自己兩句,可她不能出聲,一出聲就有濃重的鼻音,她只能努力瞪大眼睛,把還沒流出眼眶的淚水逼回去。
但她還沒有成功,放在身側的手便被一只大掌覆上。
男人的聲音還是平平淡淡,沒有一絲起伏的情緒:“這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