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正在天際逐漸下沉,將天邊渲染出一片瑰麗的紅霞。
夕陽給他瘦弱的身軀投下長長的影子,喪尸爆發的那一年,他才剛剛大學畢業,那以后,就是無盡的苦難。
郁明的身子有些佝僂了,盡管再嘴硬自己是年輕人,也是災難后活了二十年的年輕人了,歲月從不以人的意愿停止或流逝。
也許二十年如一日心理狀態沒有太大變化,肉體的衰老卻無法避免,他真的不再年輕了,將鍵盤拍的啪啪作響的日子恍如還在昨日,災難后的年輕人已經如野草般生長起來,爆發出年輕的活力,然后面對這個世道。
“我兄弟那邊屋子還空著。”郁明指了指遠處。
“不用,我在這里就行。”白驍坐在棚子下的躺椅上,“外面條件比這惡劣的多。”
“也是。”郁明沒有多勸,終歸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夏天傍晚,他也常在那邊乘涼。
一老一少兩代年輕人,沉默了一會兒,郁明拿了兩條咸魚扔過去。
“別拒絕,我就這樣了,多吃點少吃點都一樣。”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遠方天空灰蒙蒙一片,有鳥兒從上空劃過。
夜晚漸深了,星星露出身影。
夜風還有點涼,郁明回屋披了一件厚外套,又出來坐在院里那棵大樹下,和這個在末世后才長大的年輕人閑聊著。
“你真的沒有打算換個地方嗎?至少可以天天有人陪你下棋。”
“內心強大的人不需要聚群。”郁明說,他的精神足夠富足,“災難前我都可以三個月不出門,那時還有外賣。實話說,和一群人聚在一起,對我來說反而是種困擾。”
“不會壓抑嗎?”
“偶爾吧,也就深夜偶爾會。應該是年紀確實大了,才會對年輕人……有種善意,放二十年前,我最討厭小孩子,吱里哇啦亂叫。你小時候肯定是個討人厭的小孩。”郁明笑道。
“我小時候挺安靜的。”白驍也笑。
郁明笑了一會兒,道:“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是什么嗎?”
“是什么?”
“家里人給我買房,年紀輕輕背了巨債,一百多萬貸款不用還了。”郁明忽然哈哈大笑。
白驍愕然。
郁明笑夠了,漸漸平復下來,拿起手邊的水喝了一口。
“說說以前的事吧?”白驍問。
“以前?有什么好說的。”
“沒經歷過,就會好奇。”“哈哈。”
郁明笑了一聲,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也沒什么好講的,就……災難發生那年,雪很大,很難熬,街上都是喪尸,那時候喪尸可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