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嬸死在屋檐下,坐在門檻上,白驍看到她時,她就斜斜的坐在那兒。
她不想去幸存者聚居地,也不想拖累認(rèn)識的人,一直都是獨自生活著,和林朵朵的關(guān)系不遠(yuǎn)不近,甚至有些刻意疏遠(yuǎn)。
白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她不畏懼死亡,也沒有很期待,只是這樣活著,在等某一時刻。
在生活不便無法再照顧自己的時候,她便拿了槍,穿上最好的衣服,在一個平平常常的夜晚,結(jié)束了這一生。
她留了很多東西給林朵朵,放在屋里,屋里沒有多少家具和擺設(shè),大多在去年冬天被她燒了,后來也沒有添補,只有一桌一椅。
桌子上留著一摞照片,是當(dāng)初她拜托林朵朵從城里的舊家?guī)Щ貋淼模鞘撬那鞍肷酥猓褪撬2欢嗟淖訌棧€有林朵朵給她送過來的一些東西,以及從菜圃里摘下來的還新鮮的菜。
等到雨變小了,白驍披著雨衣在院子角落挖了個坑,就在財叔旁邊,將這個在末世掙扎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也埋葬了。
白驍扭頭看了看那個新墳旁邊的舊墳包,那是她婆婆的墓,曾在末世后活了幾年,也罵了她幾年,因為她曾打掉了孩子。
這個角落埋了一只喪尸,兩個女人,這個暮氣沉沉的院子,見證了末世二十年以來三個人的離開。
白驍恍惚了一瞬,如果不是自己出現(xiàn),也許這個村子早就安靜了,不會再有人知道,廢墟角落里的這個小山村還有兩個幸存者,她們和喪尸為伴,艱難地活著,大概撐不過去年那場大雪,或者更早的時候。
無人知曉,無人在意。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看見白驍擔(dān)憂的神色,林朵朵搖了搖頭,她眼神平靜,仿佛一汪潭水,無波無瀾。
她已送走了許多人。
那摞照片被她放到了錢嬸的身上,隨著泥土一同掩埋了。
林朵朵撐著雨傘站在一旁,目視著村里倒數(shù)
怪物
白驍不一樣,林朵朵一直都知道,他和別人不同,從剛感染時阿巴阿巴流著口水做廣播體操時,就是這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還有希望,所以才在變成喪尸后,依然活著。
林朵朵看過一些奇談故事,有的人死了,但是因為某些原因,巨大的求生或者執(zhí)念,導(dǎo)致還保持著生前的樣子,繼續(xù)和活人一樣生活著,直到要做的事情做完,才會突然死掉。
她不知道喪尸王是不是因為還有事沒做完,所以變成了現(xiàn)在這種,活不活死不死,既不是喪尸也不是人的模樣。
雨又下了一夜,到后半夜時下大了,這段時間老是在下雨。
沒完沒了的陰云,快要十天了,不知道還會持續(xù)多久,好在早上時又變成了小雨,喪尸披上雨衣,帶著筐子出去了。
涼涼的雨絲飄到臉上,比前些日子的燥熱舒適一些,也讓人感到愜意。
白驍走在村里感受到了一絲寧靜,不是沒有聲音的那種,而是心里的感受,曾經(jīng)有二蛋和星期五還有財叔在村子里游蕩,遠(yuǎn)處還有個不愛出門的老太太,雖然平時見不著,但知道那里還有人,心里就感覺到踏實。
現(xiàn)在那種踏實感不見了,它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的在那里。
喪尸會腐朽,人也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