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盒里放著的,正是那塊羊脂玉無事牌,以及一本發黃卻不曾損朽、墨跡清晰的帛書。
靠著這一牌一書召集出來的人手,被動卷入的韓王從奪嫡之爭中脫穎而出,登頂帝位。
為了穩固局面,新帝納河西崔氏嫡長女崔文惠為妃,封號惠妃。
惠妃與云妃幾乎同時懷上皇嗣,新帝有言,誰先誕下皇長子,誰便是皇后。
懷胎十月,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夏夜,惠妃誕下皇長子,幾個時辰后,子夜剛過,云妃產下皇次子。
新帝依言冊封惠妃為皇后,正位中宮,母儀天下。
他原打算將云妃晉為皇貴妃,但因其商女出身,遭到群臣竭力反對,故此只能另行賞賜。
除了貴妃之位,皇帝給了自己能給的所有,萬般殊寵皆系云妃一人,甚至待之以妻禮,在她面前從不稱朕。
皇帝勤于政務,戒奢戒逸,每月僅朔、望兩日寵幸后宮,除了去云妃那里,均不在別處過夜,連皇后的鳳儀宮也不例外。
之后幾年,后宮一直無所出,直至二位皇子四歲時,云妃才再度懷上身孕,且為雙胎。
臨盆在即,宮中忽然走水,云妃受到沖撞提前見紅,又因胎位不正導致難產,耗了整整一個日夜才生下來。
兩個小公主渾身青紫,哭聲比貓叫還弱,沒幾日便夭折了,所以皇室排行中沒有三四,之后出生的軒轅赫即為皇五子。
皇帝大怒,徹查走水緣由,幾乎將云妃宮里伺候的人血洗了個遍。
痛失孩兒,云妃傷心過度,自此郁郁寡歡,常現離魂失神之狀,苦熬數年,終于油盡燈枯。
又幾年,云妃雙親染疾,先后撒手人寰,皇帝派戶部代為監管云氏商行,所盈除去稅務,皆入昭王私庫。
后來朝廷設立鹽鐵專營,施行漕運官辦,云氏商行只剩下一些尋常生意,但每年交到昭王府的銀子仍有數萬兩之多。
朝堂內外皆贊天子重情重義,斯人已逝,卻仍舊情深不移,更是對昭王偏寵有加。
就連陸未吟也一直這么認為。
直到今日,直到方才,直到從軒轅璟口中了解到皇帝與云妃的過往。
陸未吟不認為宮殿走水致云妃難產孩子早夭是皇帝所為,可他真就無辜嗎?
后宮那些爾虞我詐,他就真的毫不知情?
甚至太子比昭王早出生幾個時辰,真的是天意嗎?
云妃早產孩子夭折,遭到血洗的居然是云妃宮里的人,其他人毫無影響,著實耐人尋味。
因為親身經歷過骨肉至親的背刺,讓陸未吟在旁觀這樣一段過往時下意識做出了最惡劣的揣測。
前世,陸家父子奪她軍功,廢她武藝,將她推進宮門去當那什么勞什子太子妃。
只要能平步青云當皇親,一個女兒算得了什么?
換至皇家,從皇帝的立場出發,若能大權在握,江山穩固,一個女人兩個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這些都猜錯了,皇帝辜負云妃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