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較淺的位置已經沒再敷藥,留下一條條暗紅的痂,傷重處還裹著紗布,隱約透出藥黃。
蘇婧眉眼緊繃,嘴角不受控制的顫抖著,雙眼通紅,恨得咬牙,“這些殺千刀的!”
陸未吟說不出“無妨、沒事、不疼”這樣的瞎話,穿好衣裳,手搭在母親胳膊上,挑眉,帶著一點點小驕傲,說:“我只是受傷,他們是喪命,咱們賺了。”
蘇婧眼淚都快下來了,聽她這么說,一個沒忍住笑起來,“你這丫頭。”
她站起身,打開清瀾放到桌上的包袱。
“你還說呢。消息送到侯府,老太君當場昏過去了,她老人家要是再年輕二十歲……不對,哪怕是年輕十歲,這一趟也得跟我一起來。”
蘇婧一樣樣往外拿東西,一邊介紹,“這是御賜的傷藥,內服的,外敷的;這是老太君給你的狐腋輕裘;這是鳶丫頭給你的護身符,她可說了,必須得隨身帶著,一刻也不許摘下來。”
陸未吟接過來,指腹輕觸護身符的尖角,腦海中浮現出蕭北鳶紅著眼說這話的樣子,心底比烤著炭盆還要暖。
護身符不能保佑她,但家人可以。
她見不得她們傷心痛哭的樣子,所以一定會好好活著!
“還有這個。”蘇婧又拿出兩本舊書,笑里帶著幾分深意。
“這是衛時月衛小姐,現在應該說是你大嫂了,她讓我給你帶過來的。除了這兩冊,她那兒還有一冊六韜,一冊縱橫,說你要是想看,回去再找她借。”
帶過來的這兩本,一冊破陣,一冊伏兵。
陸未吟拿在手里隨意翻了兩頁,忍不住笑起來,“大嫂有心了。”
衛時月又不知道她愛看兵書,必然是蕭東霆授意。
這個蕭大公子呀!
蘇婧也是看破不說破。
“侯爺就不說了,私庫鑰匙我掌著,有什么用得上的讓我盡管拿。我帶了些不好買的藥材,另外拿了一匹雪羅,回頭讓人給你裁兩身中衣。”
雪羅織法奇特,密實柔軟,既防風保暖,穿在身上也不會弄到傷口疼。
“尖尖得知你出事,眼睛都哭腫了,想來,我沒讓,一路快馬疾行,犯不著讓她遭這個罪。她給你帶了包蜜漬梅片,藥后解苦。”
蘇婧最后拿出來一個封蓋的小竹筒,“這是采香讓我帶給你的,說你用得上。”
陸未吟打開蓋子,抽出來一卷布,展開,上頭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別滿了針。
猜到她經此惡戰,必然把毒針都用掉了,‘刺猬姑娘’又給她送針來了。
床頭大大小小放了一大堆,陸未吟指尖拂過,仿佛能看到這些東西背后的那個人在千里之外關切期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