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阿姨!”
孫聆雪的聲音響起了。
她的聲音很不小,語氣輕快卻又穩重,有著奇妙的穿透力,一下就來到了黃阿姨耳邊。就在她的聲音響起時,那恐怖的敲門聲也突兀停下。
“黃阿姨?我還有件事想拜托你。”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禮貌溫和,和剛才狂暴的捶門聲截然不同。
黃阿姨盯著大門,心有余悸,一時不敢開門——誰知道門后是不是孫聆雪?她升起了這個古怪的念頭。
“黃阿姨,我明天要出門,可能也來不及做飯,我想著,之后我還是每個月交一筆錢,你做飯的時候連帶我那份一起,可以嗎?一周兩次糖醋排骨,買菜錢我給。”
聽到這里,黃阿姨才猛然吐出一口氣。噢,知道糖醋排骨,必然是聆雪了……
她重新走到門口,壯著膽子先看了一眼貓眼,確認門后的人是誰,這才將門打開。先開一條縫,又把門徹底打開,手里緊緊抓著門邊,勉強笑道:“好啊,好……好孩子,你怎么給兩次錢?其實阿姨以前受你家照顧,論理是不該收錢的……”
黃阿姨以為自己還算鎮定,其實外人眼里,她臉色煞白、額頭掛滿冷汗,一看情況就不對勁。
“說什么呢,親兄弟也明算賬,何況我還要點菜。”孫聆雪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黃阿姨你怎么滿頭大汗的?不舒服嗎?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沒事。”窮人聽到醫院就怕,這大約是某種天性,黃阿姨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目光又往門外掃一圈。她家住頂樓,一層就兩戶,門對著門,沒有視線死角,此時門外景象和從前一模一樣,自家門口一個鞋柜,對面門口放兩盆話、一塊臟兮兮的地墊,再就是門口站著的孫聆雪。
不會是自己的錯覺吧?難道更年期的影響?黃阿姨思忖著,心慢慢定了下來。她想了想,還是問:“聆雪,你上來的時候看見誰在敲門嗎?”
“敲門?沒有,沒有人。”孫聆雪也看看四周,“你聽見敲門聲了?”
“嗯……”黃阿姨心想,必定是錯覺了,倒有些赧然起來,遮遮掩掩地說,“興許是我聽錯了……哎呀,八點四十五了,我得去接婉云!”
她突然想起這事,,連忙扔掉手里的搟面杖和辣椒水噴霧,邊去夠掛著的雨傘、邊忙著穿鞋。
孫聆雪看了眼搟面杖,心想這是聽錯了能有的反應?但見黃阿姨堅決不想說,她也不為難,只說:“那我陪你去接婉云。”
“這怎么好意思……”黃阿姨瞧見外面天黑,立刻心動,但嘴上猶豫。
孫聆雪瞧她一眼,噗嗤就笑出來了:“哎,走吧,也給我一把傘。”
黃阿姨被她笑得不好意思,這才答應了,又道謝。
孫聆雪讓她先下樓,自己走在后面,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下了半層時,頂樓的燈熄滅了。這種老居民宅裝的都是聲控燈泡,要使勁叫一聲或者跺跺腳才能讓光亮起,亮一次大約一分鐘。孫聆雪抬頭看看燈。
她剛才上樓的時候,燈是熄滅的,直到她出聲才亮起燈光。也就是說,除了她之外,剛才門口絕對沒人。
那黃阿姨說的敲門聲……
她沉思著。
她之所以再次上樓,當然不是僅僅商量個吃飯的事。她本來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聞到那股味道的一瞬間,她腦海中就出現了氣味的軌跡——這個說法很奇怪,但確實,她真的知道氣味是從哪里、如何飄來的。
那股腥臭味讓她不太舒服,脖頸皮膚也再次刺撓起來。她當即決定去探一探氣味的來源,安全起見,她還拿了把西瓜刀別在腰后,順著氣味往上走,一直走到六樓。
不過,一轉過最后的拐角,氣味就迅速消失,她腦海中的軌跡圖也消失了。
……嗯,西瓜刀?
想到這里,孫聆雪突然停下腳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