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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頁）

見到公羊猛在前，劍雨姬胸中恨火狂升，此刻她眼中再無其他人存在，只有這公羊猛；若非心知自己非其敵手，加上一身裝扮全非武林中人，要動手頗有幾分不便，光是看到此人，劍雨姬就恨不得撲身上去，親手將他撕成一條一條，血肉模糊地拿來祭劍明山在天之靈?！?dāng)日聽到劍明山竟不打算抵抗，任公羊猛宰殺之時(shí)，若非知老父心意，曉得從當(dāng)日出手滅云麾山莊之后，回玉劍派的劍明山便沒一日歡顏，甚至不再理會派中事務(wù)，機(jī)緣之下干脆去了大相國寺禮佛，俟后一顆心都在佛學(xué)上頭，再不管人間俗事，如今能得解脫，確是劍明山久待之事，劍雨姬大驚之下可真想出手阻止，偏偏劍明山一個眼神，就將躍躍欲試的她擋了下來。

因此當(dāng)看到公羊猛收劍退離的當(dāng)兒，一口氣一松，劍雨姬差點(diǎn)站不住腳，轉(zhuǎn)頭看老父面上卻是心愿得償?shù)臍g欣，雖說從公羊猛言語神情看來，知道他心中頗有不忿，但此人看似性情中人，想來便有不忿，話既出口也不會再來找劍明山甚或玉劍派的麻煩；從聽到彭明全死訊時(shí)劍雨姬那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就算心知劍明山之后便剃度出家，總也比生死兩隔的好。

當(dāng)天晚上，回到玉劍派總壇的她不知怎地心中總有些異樣的慌亂，可左思右想?yún)s又找不出原因，眼見月色如水，始終難以入睡的劍雨姬索性起了身，知道這個時(shí)候人在大相國寺的劍明山多半還沒就寢，干脆就備了蓮子羹帶去大相國寺，畢竟一入僧家規(guī)矩繁多，要再這樣服侍著他用蓮子羹怕是再沒有機(jī)會了。

端著蓮子羹走到劍明山往常念經(jīng)的廂房，一路上是遇到了不少大相國寺的僧眾，互相點(diǎn)頭為禮，倒也沒甚多話。

自劍明山在此研習(xí)佛學(xué)，劍雨姬也不是頭一次來了，趁夜給劍明山送點(diǎn)心雖有些違反佛門戒律，但若劍明山未正式出家，這點(diǎn)只能算件小事；考量到父女情深，加上玉劍派又是當(dāng)?shù)氐牡仡^蛇，這點(diǎn)面子總還要給她，是以劍雨姬一路走來，一如往常地毫無恚礙。

伸足輕輕點(diǎn)開房門，正要跨進(jìn)去的劍雨姬身子凝在當(dāng)?shù)?，目瞪口呆，竟是連動都不能動了。佛前劍明山一手按著胸前，一手定在頸上，吃驚的眼神望著眼前的黑衣人，而那人手中長劍已自劍明山頸中穿過，鮮血正一滴滴地順劍流下。

即便距離還遠(yuǎn)，又被眼前異景驚得手足無措，劍雨姬仍看得出來，劍明山頸上已是致命之傷，加上臉色蒼白，說不定胸前也中了來人一招；此人極招擊胸，還以長劍穿頸，生怕劍明山死不去，若非彼此間有深仇大恨，安能如此？

見劍雨姬身形凝定房門口處，已是驚得呆了，那黑衣人轉(zhuǎn)過頭來，伸手半拉下蒙面巾，月光下雖不甚明，眼鼻之間依稀可辨，她仍看得出這人便是今兒個在大相國寺負(fù)氣而去的公羊猛！

嘴角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那人手中長劍一抹，血光飛灑之間，劍明山首級飛出，隨即他一腳踢去，將劍明山的無頭尸首踹到一旁。眼見老父當(dāng)場身亡，劍雨姬手一松，杯盞落地的碎裂聲才將她的心神拉了回來，可那人動作好快，一見劍雨姬撲前，一腳已將劍明山首級踢得飛向劍雨姬，趁著劍雨姬忙接住老父首級的當(dāng)兒，人已施施然飄飛出去，在月光下留下了一線詭異的笑。

將老父首級放下，劍雨姬追了出去，可那人輕功著實(shí)不弱，當(dāng)她翻過了大相國寺的圍墻時(shí)，那人早不見蹤影，氣得劍雨姬手足發(fā)抖，仰天悲哭起來；她在心中暗暗發(fā)誓，無論這公羊猛逃到天涯海角，她都誓要取他性命，以祭劍明山在天之靈。

在大相國寺內(nèi)發(fā)生如此慘事，加上死者又是赫赫有名的玉劍派掌門，第二天才剛蒙蒙亮，開封城中已然鼎沸！

早起來玉簫仙子蕭雪婷和楊剛都得悉此事，連忙趕到大相國寺來，卻正趕上哭靈的悲歌，而跪在最前頭的劍雨姬足足哭了大半夜，一見蕭雪婷趕來，心情激動之下，勉強(qiáng)答了禮，沒說得幾句話，人已暈了過去，驚得向來清冷自若的蕭雪婷連忙將她扶到廂房中歇息。

雖然照理說劍明山還未出家，該當(dāng)依俗禮行事，但一來劍明山一心向佛，雖未真正出家，但在大相國寺僧眾心中卻早已是寺中之人，二來他死在寺中，大相國寺雖不尚武，但無論慧華或劍明山的僧師定清，都有一身不凡武功，為了表示與玉劍派同仇敵愾，竟在寺中行起喪禮。

給蕭雪婷捏著人中，好不容易幽幽蘇醒，劍雨姬一睜眼，卻見滿面恨怒的楊剛走了進(jìn)來。

“怎么了？”連眼角也不瞥向楊剛，其實(shí)蕭雪婷對此人并無好感，卻非因他容顏猥瑣，而是不知怎么著打從心底不喜歡他，只是他畢竟是金刀門來人，不說蕭雪婷師門與金刀門的交誼，光看他一出事便二話不說遠(yuǎn)來報(bào)信，又留在此處共同對付公羊猛，盛意拳拳，玉簫仙子雖仍不想對這人有好臉色，卻也不致于惡言相向，最多只是偏過頭去不理他罷了。

“本門杜變杜老郎中已驗(yàn)過了尸首?！泵碱^冷皺，楊剛的聲音之中滿懷恨意，“劍故門主胸中一掌，與本門故門主的傷勢一模一樣，是云麾山莊的大風(fēng)云功，最終的致命傷處卻是頸中一劍。本來那一掌已足可致命，但這公羊猛仍要一劍斷首，確保劍門主必死無救，下手真夠狠的！”

眼兒微微地瞇了起來，伸手阻著差點(diǎn)想要跳下床的劍雨姬，蕭雪婷不由微生怨怒，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也不會看時(shí)候說話！

在劍雨姬暈迷之時(shí)，蕭雪婷便與才剛趕到的杜變一同看過了劍明山尸身，掌傷和劍傷之處她都知道，只是為了讓劍雨姬知道才出此問，卻沒想到楊剛竟提到這一點(diǎn)。

彭明全才剛喪在公羊猛手上，也難怪此人怒滿心胸、口不擇言，只是好不容易才稍稍冷靜下來，又聽到這話，劍雨姬眼中又是淚眼婆娑，撲到蕭雪婷懷中放聲痛哭起來。

輕拍著劍雨姬粉背，蕭雪婷好生勸慰，好不容易才把劍雨姬勸得平靜了幾分，清冷自若的芳心卻不由火起。雖說公羊猛與劍明山有不共戴天之仇，暗中刺殺也是理所當(dāng)然，就算下手重些也怪不得他，但白天里明明就說了不再追究此事，到了夜里卻偷入大相國寺刺殺劍明山，這等言行不一之事乃武林中人大忌，別說是與劍雨姬相善的蕭雪婷，就連定清大師與慧華僧人等，已清修得再沒火氣的佛心，也不由金剛怒目，非要將這公羊猛抓出來吊慰往生者不可。

“雨姬放心?！睂τ昙О椿亓舜采希捬╂幂p輕吁了口氣，紫金簫不知何時(shí)已取在手中，滴溜溜輕轉(zhuǎn)之間，回音微起，簫音繚繞之間尖銳高亢，聽來竟隱隱有種悲憤的意味。

“你在這兒好生顧及伯父喪事，雪婷這就出城追敵，賊人夜里行兇，該當(dāng)沒有去遠(yuǎn)，待雪婷為你擒回此賊，在靈前千刀萬剮，給雨姬你出氣。伯父已去，雨姬你若不顧好自己，沒他人能照顧你的……”

見蕭雪婷走了出去，衣裾飄揚(yáng)之間，竟似有種風(fēng)雪欲來的逼人氣息，顯是動了真怒，劍雨姬好不容易才止了淚。之前她也親見蕭雪婷與劍明山論及趴功，蕭雪婷雖是年輕，內(nèi)功不若劍明山深厚，但她師父明芷道姑武功自成一家，功體積累頗有獨(dú)到處，蕭雪婷受她傾囊相授，武功在年輕一輩里已算得上出類拔萃。

雖說公羊猛武功也算高明，即便殺劍明山時(shí)用的是偷襲手段，但對付彭明全時(shí)卻是光明正大的奪勝取命，若和蕭雪婷公平對決，玉簫仙子的勝算該當(dāng)還高一線。

眼見蕭雪婷走了出去，立在門旁的楊剛眉頭微皺，思索良久才開口：“劍姑娘莫怪在下多事，蕭仙子武功雖高，但那公羊猛實(shí)力也自不弱，加上身旁還有兩個小姑娘，單打獨(dú)斗蕭仙子自是不懼，可那公羊猛既連……連這種事也干得出，就怕他已豁了開去，不顧江湖規(guī)矩，以眾凌寡……”

“這……這該如何？”給楊剛這話一嚇，劍雨姬連忙坐起，卻覺眼前一花，差點(diǎn)又倒了回去；以她武功原不該如此，只是傷痛攻心，又兼忙累了大半晚，少了休息體力大損，別說是趕上去助蕭雪婷一陣了，就連行動自如也是難能。

她喘了口氣，細(xì)細(xì)想了想，搖了搖頭，“嗯……不會這樣的，楊兄多慮了，以蕭姊姊的武功，便是以寡擊眾，就算無法取勝，全身而退該是不難……”

“或許如此……不過……”仔細(xì)想了想，似在考慮著該如何措辭，許久楊剛才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