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現在應該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醫院病房里面噴灑的消毒劑氣味其實也并沒有小說里面說得那么強烈。
我剛牽扯一下肩膀,就覺得手臂里面嵌著一顆燃燒的石頭。那石頭又燙又重,根本叫人抬不起肩膀。我痛得直抽氣。
這很顯然。
當時高漲的腎上腺素讓我忽略了我自己也受了傷的事實。
現在,我只能輕輕地動了動著自己的手指和手腕,確保自己的正中神經或者橈神經還能正常活動。
在我艱難地動著手指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空氣里面古怪而又沉重的安靜,就像是有一團黑霧狀的怪獸雙眼正盯著自己。
又或者,簡單地說,這像是有人在跟蹤自己的感覺。
我活動手指的動作逐漸放慢了下來,視線從窗口慢慢地轉回到病房門的位置。
這不是鬼故事,可是鬼故事確實會那么演。
我床頭坐著一個人,一聲不吭,像是一座雕塑。
我被嚇了一跳。可是很快地,我內心又被一種復雜得就像是被熱水泡脹的感受吞噬。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只是仔細地在觀察床邊的人——
這個留夜在醫院做看護的人,是我爸。
在我旁邊也有矮一層的床榻,可他沒有躺,只是雙手抱臂,維持著自己的重心平衡,不讓自己東倒西歪的。他在司法鑒定中心穿的襯衫下擺從腰處抽了出來,皺巴巴地垂著,而他則低著頭彎著腰,可能是太累了,坐在椅子上也睡覺。
還沒有被發現罪行嗎?
所以他還能在這……
我在想。
我還以為,我一睜開就只有一群警察來通知我,讓我也跟著接受調查。
不知道怎么的,我內心原本設想過各種足以在腦內沸騰的想法,此刻都被平靜的情緒給壓住了。
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爸的呢?
與其說是懷疑,倒不如說是一種不對勁。
我從來都不會主動懷疑家人。因為……我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要懷疑自己的家人。我只是覺得不對勁。不對勁的源頭在于,家里
飯吃到一半,
我就開始犯困。
原本我就不餓,現在微微填飽肚子,就已經開始睜不開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