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繆路南也不是第一次見過崔時的尸體,但是這是第一次讓他意識到,那個總是占自己便宜的家伙,那個意氣風發,偶爾還頤指氣使的青年,那個既有貓一樣的性格,又有狗一樣脾氣的難纏鬼真的離世了。
這讓繆路南的腳步有一瞬間不知所措一般地停了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一輩子再也遇不到像他那樣的人了。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會一陣心煩,可是現在知道再也見不到他的時候,繆路南卻有了不舍的難受。
就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的時候,黎稚的身影在逐漸增多的人海里面,從自己眼前閃過。明明都是一樣的衣服,繆路南意外地發現這人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印象深刻,幾乎只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知道前面的人是他。
是因為高中三年,自己都是看著這人的背影上領獎臺的嗎?
還是因為過去一年里面,他也要幫忙留意黎稚是否注意到他們幾人的不在意,所以下意識有了更多的觀察和了解。
這些紛亂的想法還沒有在腦海里面有一片自己的影子時,繆路南視線下移,去留意黎稚傷口處是否仍有不自然,又或者是繃帶是否還在手臂上。
因為他本人拒絕任何人去探望,所以大致情況是從別的地方聽說的,雖然子彈并沒有穿過他的皮肉,但是子彈帶起的熱浪和空腔效應讓他的手臂爛了一整塊皮,做了兩個星期的,包括清創和抗感染治療,才從醫院里面出來。
可黎稚現在從外表上并沒有明顯看出他有受傷的痕跡。
他向來都是不喜歡做這些不想引人注目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倔強,還是不想和別人看起來不一樣。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繆路南又無意識地去看黎稚的后腦勺,仿佛做這樣的動作,就可以看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樣。可就是這么簡單的視線一掃,結果就看到了黎稚回過身的瞬間。
而他剛好抬起傘,只是輕輕一掀,雨水就像是透明的珠簾被輕巧地撥開似的。
隨著傘面一動,那張俊秀、白皙的臉龐便靜靜地顯現,就像是一副靜態畫中那個平靜地與看客對視的畫中人突然微微地前傾,和你主動拉近了距離。
繆路南嚇了一跳。
因為避不開視線,繆路南率先和他打了招呼,“你來了。”
黎稚口吻平淡,但又很清晰地說道:“雨雖然不大,但是還是撐著傘會更合適。你要進來嗎?”他再次抬起傘,那傘面很大,似乎三四個成年人也可以容在傘下。他沒有主動走進,保持距離一樣地等著繆路南靠近。
很難形容這到底是什么感覺?
只覺得黎稚給人的感覺非常清晰又十分冷靜——像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洞悉自己所有的決定。
會走向他,也是他的安排嗎?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后面的?”繆路南站著沒有動。
因為他腦海里面那一點參加葬禮的悲傷瞬間,就被自己的反骨給淹沒了。
若不是知道黎稚是anubis的總設計師,繆路南也沒有注意到黎稚其實有很多蹊蹺的地方。
像是他總是能夠比任何人預知到犯罪事件的發生,有時候能夠未卜先知了解到潛在的危險,還有就像是現在,像是背后長了一只眼睛,不回頭看也清楚地知道身后有誰。
最讓人不解的,還是黎稚那些絕版零食。
如果本身就是anubis的程序規劃者,自然可以讓自己站在所有優勢之上,還能夠得到那么多得天獨厚的幫助和金手指。同理,他也可以輕易地操控別人的生死,來達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