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的時候也不是很確定自己在做什么,好似陳舊的機械忽然有了某種意志,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望著她冰冷看他的目光,卻尋到了某種喘息的間隙。
楊滄征然,冬夜里凄厲的冷風凌冽的射向兩人。
她撇開他從正門進去,周軒也跟了進來,兩人走進大廳,撲面而來的暖氣裹挾,人卻還陷在酥酥麻的冰冷里頭腦渾噩。
這是離婚以后,兩人再一次站在這里。
楊滄上樓,周軒腳步停在旋轉樓梯的臺階前,頓了下,抬頭追著她的背影。
她回頭瞟下來,哂笑一聲繼續往上走。
周軒望著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華麗的樓梯中,腳步始終沒有挪開,直到頭頂一塊毛巾砸了下來,楊滄已經換了睡袍,擦著剛洗過的頭發,身上還飄著shi潤溫熱的水汽,從他旁邊目不斜視地走開。
他接了毛巾,擦拭身上濃重霧氣打shi的肩頭。
楊滄坐到飯桌,用起廚師剛擺上來的飯菜。她因為工作忙,用餐向來不規律,又挑食有潔癖,晚飯挨到了現在才吃。
周軒也不打擾她,安安靜靜等她用完餐。
楊滄靠上椅背,餐巾擦拭著嘴角,細眉斜挑向他,像看一個西洋景,“你還在這干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油畫墻上,突兀道:“……原先那副字,是我寫的。”
楊滄懶散動作頓了下,知道他說的是她專門從南京為他求來的字,抓著餐巾的手不自覺攥緊,字畫在那日他站在那里長久地看了后,便被她派人丟進了倉庫角落。
周軒苦笑著回憶:“博一那年,因為順利保博做了邰志德的學生,我參加了很多學術會議,不知怎么給人留下了輕狂傲慢的印象,剛好有一次講座,那位老教授借著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教訓了我一頓。”
周軒雖不知為何有這么莫名一頓批評,但作為學術界里最末流的那批人,他自然需要找機會道歉。在對方回南京的時候,得知對方對書法感興趣,周軒在酒店寫了一副字送給他。
老教授以為他借著道歉還想攀上自己的關系,傲氣地說免了。
周軒笑了笑,“老師,只是我寫的幾個字,不值什么錢。”
老教授瞇眼看他,有了點興趣,圈子里誰不知道他喜歡字畫,少有人敢送自己的字給他看。老話說字如其人,心術不正的人寫出來的字可真能從筋骨里看出一二門道,想到有幾位學生對他恃才傲物的評價,老教授心里不恥,接過就直接拆開看了,打算在飛機場門口直接給對方上一堂課,教教這學生什么是謙卑為懷,這年頭,一個個都太浮躁了。
不過是做了邰志德的學生,還沒一步登天呢。
等他看清上面的字,忽然就征在了那里,半晌才抬頭看向周軒,眼里對他的不喜已經淡了很多。
“你寫的?”這絕不是心境傲慢的人能寫出來的。
“只練過三四年的書法,老師你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