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人不意外她們的投機合拍,有人刻意忽略了他們的相談甚歡。
黑夜的靜水湖邊,只有兩個對科研還保有熱情好奇的年輕男女,暫得平和的向同一個方向前進著。
進入畢業周,連邰志德都頂不住周軒沒有sci的壓力了。
事實上,他之前提到過有幾個項目和文章可以帶他的名字,周軒都以各種理由推拒了。
他心里好氣又好笑,他這個學生,不僅一根筋又性子硬,不圓滑不機靈,執拗又一板一眼,像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以后怕是要遭些大罪了。
這天,他喊周軒來說博士延畢,繼續博四的事,結束后,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他拍拍他,嘆了口氣。
周軒從辦公室出來,接到了父親久違的電話。
“周軒啊,你最近快畢業了吧?”那邊先傳來母親熱熱鬧鬧的聲音,張小燕小學沒讀完就輟學了,不是很懂兒子讀博的事。
“嗯。”
張小燕一聽就松了口氣,對他爸說:“你看你看,我就聽村里大學生說這時候畢業,咱兒子肯定也要畢業了。”
張小燕笑嘻嘻,開心從電話那邊掩蓋不住的傳過來,“畢業了工作找好了嗎?你可是博士,長點心別被別人騙了,工資開的少咱可不干,學這么多年了,怎么也得比別人強。”
“誒你問點有用的。”周柱不耐煩聲音在那邊傳來。
“對對,你不說我就忘了。”張小燕忙想起來為啥打電話了,“你還記不記得咱村最前面那個老衛家,你知不知道,我聽村里人說,他兒子去深城打工做生意,好家伙,這幾年掙了好幾百萬,正打算過年給家里的老房子拆了,蓋個新的呢。”
“周軒,你可是博士,是,是是……”
“高級知識分子!”周柱嫌棄的補充,“這別人不都掛在嘴邊夸咱兒子,這還忘了。”
“哈哈哈……”張小燕渾不在意地笑笑:“兒子,你博士文憑找工作大概能拿多少錢啊,這個時候,是不是也有幾家公司通知你了,都啥價錢啊,你也知道,你爹媽在這邊打工忙,顧不上去看你,但都惦記著你。你可不能拿了高工資了,想不起來我們。”
張小燕對自己的高學歷兒子充滿信心,“你要是每個月能拿到個兩三萬,先給媽轉點,我想著也該把老家的土房拆了,準備準備蓋個新房給你娶媳婦,你也這么大年紀了,不能老這么不說媳婦,村子里的永平,孩子都上初中了。”
“說那么遠干啥,先問問他能拿多少錢啊。”周柱在那邊又不耐煩的打斷。
“是是是。”張小燕笑嘻嘻,又接著問起來。
喋喋不休,熱絡又沉重。
周軒靠著椅背,仰著腦袋望著頭上的天花板,冷白的顏色如冰雪灌進了他心口。
電話里的問題哪一個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含糊結束后,他木然地打開電腦,先點開郵箱,接著看到里面空蕩蕩的,心漸沉入冰冷的海底。
一時間有些茫然,匆匆數十年,圍著一個方向前進打磨,到頭來一無所獲。
工作?高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