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語氣輕松的道,“以后每天都得喝一碗,不能忘,要是怕記不住日子,就按兩個月那么喝,喝到十一月底,豆子我都在家給你裝好,你回頭自己煮一煮就行,符紙三爺會給你,紙灰融進去,身體慢慢就養好了……”
我嗯了聲,喝光湯水還有些疑惑,“爸,師父為什么還要去小廟,還有臟東西鬧騰嗎?”
每年的清明和七月半還得繼續唱?
“沒鬧騰,就是為了杜絕后患。”
爸爸說道,“你前些日子昏睡的時候,三爺已經讓李青山在小廟旁又蓋了間土地廟,之前里面不是有那些唱戲的東西嗎,厲害,土地爺鎮不住,這回那群戲班子亡靈都被三爺給滅的差不多了,蓋間土地廟,能看守再住進去的游魂,這樣既不會傷害到咱們村的風水運脈,又不用擔心有臟東西能成事兒作妖了。”
“那就好。”
鳳清村的深夜搖籃曲終于要告一段落了。
大人也不能用“哎不聽話就給你扔小廟”去管教小孩兒了。
“放心吧,下午三爺來這一趟,就是確定土地廟有沒有發揮神職。”
爸爸呼出口氣,“以后有土地爺在小廟旁邊盯著,等于是縣衙看守牢房,只要有游魂進了小廟,就得被困住,除了上路,就得憋著,成不了啥造化了,還有那個死老太太,她也做不了啥廟神了,不會再借助哪個臟東西偷聽傳話了,糟爛事兒都過去了,三兒,就是你……”
“爸,我去的是京中,不是啥深山老林,雖然我改姓謝了,我也還是萬應應……”
“哎呀!”
爸爸紅著眼一揮手,“不說這些,爸都懂,你甭說姓謝,你就是姓了佛洛一德,將來能把這身體養好,吃嘛嘛香就行啊!”
我噗嗤笑了聲,看著爸爸在紗布中露出的眼,笑著笑著,眼圈又有些發紅,“爸,我會好的,你要知道,無論我走多遠,都會記著回家的路,我不會亂跑,會回來的,一定。”
爸爸看了我半晌,移開眼便低下頭,輕輕地誒了一聲。
默了會兒,他拿著空碗就站起身,“行了,收拾收拾去東屋吃飯吧,飯菜都在桌上擺好了,就等你醒了開飯,不管發生了啥事兒,咱都得吃飯,吃飽了咱繼續朝前奔。”
我點了點頭,這才想起還沒看看小弟弟呢。
穿上拖鞋我就朝東屋走去,推門就道,“鳳姨,弟弟……”
入目是一張大桌子。
桌面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
盤碗重疊,如同席面。
秦姥姥和鳳姨小龍舅一看到我就動作統一的站起身。
由于起立的動作太快,刮擦到桌邊的碗碟還發出嘩啦聲響。
三人的表情更是如出一轍。
均是嚴陣以待。
強顏歡笑。
每個人都僵硬的扯起唇角,露出八顆牙齒。
小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