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妹噗嗤笑了聲,“螢兒啊,你小時候的確是沾點缺心眼,不過現在也這樣,有傻根兒。”
“我知道自己傻,大姐也說我傻,她拿著五毛錢就去小賣店買了一瓶大白梨,我們那邊叫大白梨,就是一種很便宜的汽水,像是用啤酒瓶子裝著的,喝起來很過癮,經濟實惠,大姐抱著瓶子回來,給我倒了一杯汽水,等我喝了她才說,她根本沒丟錢,純粹是逗我玩兒的……”
我泱泱的嘟囔著,“那晚我特別生氣,也不知道自己氣什么,莫名其妙的內疚,好像是犯了大錯,我還跟大姐說,她這么做是不對的,為什么要撒謊呢,真正丟錢的那個人會很難過的,大姐笑的很不在意,她說五毛錢而已,又不是五百塊,誰會為了五毛錢去難過?”
“我說要是小孩兒丟的呢,五毛錢很重要,大姐說我又不是把錢還給失主,那交給老師也是充當班費,搞不好還會落到老師自己的腰包,她拿回家買大白梨喝,我說不過大姐,悶坐著不吱聲,爸爸也在旁邊說,我被蔡爺爺教傻了,腦瓜子不會轉筋,那晚爸爸還鄭重其事的對大姐交代,將來一定要護著我點兒,像三兒這號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到社會上被賣了還得幫人家數錢……”
我兀自又笑了笑,“那時候我就感覺做人好難,得聽話,又要懂變通,有棱角,又不能太一意孤行,怎么會這么難呢,但我現在知道了,只是我太規矩了,也太在意身邊人對我的看法,太想做個好孩子,活的像個空殼一樣,沒有自己的靈魂……”
看向武妹,我笑著道,“要想改變,我首先得毀了自己,毀掉那個規規矩矩的萬應應,我什么都不要,名聲不要,健康不要,如此一來,我不光能回爐重造,還能守住一部分錢……武妹,我越長大越知道,錢真的是個好東西,有錢能做成好多事兒,我需要錢,我太缺錢了。”
“小螢兒啊,錢是很重要,你也的確需要走出那些條框。”
武妹伸手扶住我的肩膀,聲音很低,“就像戚屹候說過的,你剛來京中的時候,活的太像個書面人,一種非常死板的正面人物,看似很完美,卻缺少了最招人喜歡的人性,所以我們才會本能的排斥你……”
“人性?”
我沒聽懂,“我是人,怎么會沒有人性?”
“人都是自私的,連我們五兄弟也是一樣,哪怕我們都想干掉慈陰,但我們也做不到為了干掉她而義無反顧的去犧牲自己,歸根結底,我們全都是要為自己打算的,但你不是,你有著不符合人性的神性思維,你竟然會認為保全別人而犧牲自己是一種慈悲,換言之,你有點兒沒拿自己當人看,你知道嗎?”
見我聽的云里霧里,武妹沉下一口氣,“其實說白了,我們那個時候看似是在討厭你,莫不如說是在討厭自己,因為你像一面鏡子,讓我們看到了自身的丑陋,你的存在,會讓我們備受煎熬,但我們不愿意去自我拷問,我們也不相信會有人天生無私,我們不想揭露自己,只能去質疑你,試圖找出證據,確定你其實是一個虛偽做作的人,那樣我們至少會得到些安慰,都是一樣的凡夫俗子,都有七情六欲,你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跟我們玩兒什么超脫,你真的好假……”
我沒答話,武妹卻笑的莫名,“但是這五年下來,我發現你真就是這樣一個人,你的腦回路跟我們不一樣,我們遇到一件事兒,率先想的是對自己有沒有利,而你遇到一件事兒,思維卻跟神明一樣,總是偏理性,想的是不是能幫到更多人,如果能達成所愿,那你自己怎么樣是無所謂的,即使你被誤解,你也會變著法的哄自己開心,有句話叫損人不利己,你是損自己也不利己……”
他笑的眼圈泛紅的看著我,“螢兒,我都想生個像你這樣的閨女,有你做我妹妹,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德,我真不用愁,因為我知道,哪怕我將來癱倒床上了,你都能管我,你就是天生的冤種,即使你變成了敗家子,你這敗家的路數也讓我耳目一新,我就想說,咱對自己好點兒吧,都是肉體凡胎的人,凡事要多為自己做打算,多想想自己,知道嗎?”
“武妹,你誤會了,我不是神明的想法,我沒那么大公無私,真正的我是個思想骯臟的爛人。”
我面上笑著,心頭沒來由的又泛起酸澀,“其實做敗家子是不痛苦的,我立盟敗家,敗的是名正言順,不曉得有多少人羨慕我,多少人想敗家但是沒有我這條件,可有一點,作禍人很痛苦,我跟你說,我有很多齷齪的想法,一看到孟欽,我就想和他覺覺,跟褲子提不上似的,我特別惡心我自己,而且我也很納悶兒,不明白床上那些事為什么會吸引我,老想跟孟欽親親,對他摸摸搜搜……”
“嗯哼!”
武妹嗆咳出聲,“這、這段掠過吧,螢兒,我不適合聽,低俗了。”
“是啊,低俗,你看吧,不要把我捧那么高,真實的我,就是個很低俗的人。”
感覺到心安的意義
“不過我又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我算了自己的八字,并不是多情縱欲的局,我金水不旺,桃花星也不多,本命不重欲的。”
我苦笑道,“說起來,以前我對孟欽也不這樣,就是去年在西餐廳我咬了他喉結,就像是啟動了什么開關,后來不想跟他聯系了,又因為雪糕牽扯到一起,他在辦公室里背了我,我突然就很想親他,占有他,一點點的便徹底失控,有了第一回
又想第二回……”
小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