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號?!
“昨個白天時老爺子就不好了,呼吸有出沒有進了,人也發燒,皮下出了很多出血點,醫生說這是內出血的征兆,給打了些退燒藥,體溫是下去了,人還是不行,一直呼哧……”
小龍舅聲腔里滿是疲憊,“昨天你來電話前,陳艾秋就崩潰了,她給我打電話一直哭,讓我過去陪她,說她受不了了,醫生不斷的通知他們病危,簽了很多字……后來我就去醫院了,不過我沒去病房那里,這節骨眼我再露面太亂了……”
“艾秋姨的爺爺是晚上十點多自己走的?”
壽路到了?
“算是吧。”
小龍舅應道,“要是沒有這些藥,估計老爺子也挺不到現在,晚上九點半的時候,醫生跟陳艾秋的父親講,說是老爺子要不行了,問他們怎么處理,是繼續搶救,還是放棄……”
“我那未來老丈爺的意思是搶救,醫生說搶救過來也是暫時維持,多說能再堅持一兩個月,要陳家人自己拿主意,我那未來老丈爺就有點猶豫,一會兒說再堅持倆月也行,跟老爺子過個年,一會兒又怕老爺子受苦……”
嘆出口氣,小龍舅繼續道,“當時我雖然沒露面,但我在后面都偷摸聽到了,你不說昨天那日子不好么,我就找來陳艾秋,想讓她勸勸她爸,這搶救能做還是要做,咋滴都得把十月三十號那天挺過去,再者搶救到最后一刻,也算咱做子女的盡到孝心了,誰知道就我倆說個話的功夫,陳艾秋她那老姑又蹦跶出來了,說啥都要放棄搶救,喊著不能讓她老爹再遭罪了,哭得跟狼嚎一樣啊!”
我顫顫的,“所以,就放棄搶救了?”
“她狼哇的叫喚還能不放棄嗎?”
小龍舅一秒無語,“那可是重癥監護室的病房門口,里面住的全是危重患者,她在那跟號喪似的,別說陳家人怎么樣,別的患者家屬也扛不住啊,icu病房里有個老太太,被她姑那嗓門嚇得心率直接飆到了一百八,好懸沒先走一步,醫生都說了,趕緊把她姑這號人弄遠點,她要不走,icu昨晚得走好幾個!”
我,“……”
“我那未來老丈爺本來就整不了這妹妹,在看她上躥下跳,擱病房門口又下跪又撞墻的,就簽了放棄搶救的單子,陳老爺子就被推出來了,剛到普通病房沒多久,老爺子呼扇了一會兒就咽氣了。”
小龍舅說道,“走的時候還行,陳艾秋說模樣也不嚇人,就是人最后那口氣難咽呀,家屬看著揪心,陳艾秋都哭暈了。”
“哭了?”
我像是說了一句廢話。
是呀。
自己爺爺走了能不哭么。
即使辰不哭泣,必主重喪又如何?
擱誰都憋不住。
“老爺子昨晚就送殯儀館了,連夜買的三斤六兩紙,她姑給燒了,哭得更慘,都要背過氣兒去了,咱也不能說她活著不孝,死了亂叫,人家還是挺孝順的,愿意叫就叫吧,殯儀館那么多靈堂,昨晚貓都讓她嚎的不敢出動靜,太嚇人了。”
小龍舅唏噓,“今早請來的禮賓先生說老爺子挺為家里人著想的,走的那個時間點是小三天,今天停一天靈,明天就火化出殯了,陳艾秋還說你算的準,你月初時就跟她說三十號不好,果然她爺爺……不過這種謝我覺得就免了,挺心酸的,我這剛回家,先瞇一覺,晚上再去看看,應應,事情過去了,你就別多想了。”
過去了嗎?
我微微擰眉,“小龍舅,艾秋姨她姑姑除了哭,沒有別的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沖她嚎那大嗓門也不像有事的樣呀。”
小龍舅應道,“她姑就是被慣得,一輩子霸道慣了,我以為她得能堅持搶救,老爺子一走,她爸媽都沒了,誰知道她想的還挺開,也是現實吧,重癥監護室一住進去就嘩嘩花錢,搶救一回更得錢,而且這搶救完也不是說人就能痊愈,還是煎熬,走的人走了,留下的人還得繼續生活不是?總不能像我爸當年那樣,搶救到人財兩空……唉,她姑做的也對,一人一個想法吧。”
小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