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空氣微微凝固著。
我手臂還是抬起的樣子,筆尖距離他的襯衫很近很近。
眼球微轉,便能看到他雪白襯衫被沁透的血漬,上面覆蓋著凌亂的黑線。
如同梅花有了三千煩惱絲,紅瓣上纏滿了黑色的藤蔓。
視線稍稍上提,連他的喉結都被我畫出了短促的黑條。
身體不自覺的僵硬。
那一刻我沒有像往常那樣覺得丟人,而是……
痛苦。
我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痛。
敗氣是我自己選擇的,孟欽又憑什么要去承擔我的這份失控?
那時那刻,我連說對不起都顯得沒有重量。
內疚疊加著內疚,有的只是我對自己深深的厭惡。
“應應?”
孟欽微微傾身,傳遞出的情緒極其溫和,指尖輕觸了一下我的額頂,安撫般,“沒事了。”
我坐著沒動,握緊手里的筆,低下了頭。
“怎么。”
孟欽察覺出我的反應不對,朝我近了近,掌心卻接住了一滴淚,他的手莫名一抖,轉而便捧起我的臉,“應應?”
“對不起……”
我顫顫的,眼淚不斷地流出來,覺得無地自容,“孟欽,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我一點都不想這樣,請你原諒我,對不起……”
說著,我甚至有了給他下跪的沖動,在家里,幾位哥哥容著我小作,他們當做是怡情,可我在孟欽這里大作,卻是真真再傷他的身。
還好他的佛氣會保護他,要是真被我咬破了脖子……
我在沒深沒淺的咬到了他什么筋脈,怕是我死都不能贖罪了。
孟欽直看著我,大拇指幫我擦著眼底,湛黑的眸底無端泛起了紅絲,聲腔輕的像是在和我說悄悄話,“我知道啊,你也沒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畫畫?只要你開心,想怎么畫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