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倒安慰起我,“好了,不難受了,姨以前就喜歡你的小酒窩,咱多笑笑才好看。”
我吸著鼻子嗯了聲,“鳳姨,那您怎么也練上毛筆字了?”
“哎呦,這也要感謝小欽,我算是受小杰的影響吧。”
見我沒聽懂,鳳姨笑的略顯無奈,“小杰那孩子學什么都慢,五六歲了查數都查不明白,村里人沒少在背后嘀咕你爸,畢竟都知道小杰是你爸求來的兒子,結果他女兒事事都好,兒子卻啥啥都不行,你爸有苦難言,人都跟著蔫吧了,這不后來跟小欽走近了么,要不說這大戶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小欽給小杰安排了好幾個家庭教師,不全是教小杰功課,主要是培養小杰待人接物,挖掘小杰的愛好特長,然后就發現,小杰還挺喜歡寫書法和畫畫的……”
我怔愣道,“是孟欽給小杰安排的家庭教師?”
“那可不,我們上哪去找老師,就算找老師,我們也是著急提高小杰的學習成績,想不到別的啊。”
鳳姨如實道,“要不你爸咋說小欽是咱家的救命恩人,他不光救了我的命,他也幫了小杰,那孩子攤上了個好姐夫,這才一年比一年有自信,并且還特別懂禮貌,要不然誰都說他缺心眼,學校的小孩子不懂事兒還給他起外號,叫他大笨蛋什么的,你說他能長好嗎?”
我沒應聲,只覺得一顆心被孟欽隔空又狠攥了一把。
“后來小杰練上字了,我沒事兒跟著他寫幾筆,慢慢的也有點入門了。”
鳳姨笑著道,“應兒,姨以前一根筋,總覺得小孩兒就一個任務,考上好大學,才能有個好前程,那時候我對你就是這樣,生怕你寫書法啥的耽誤學習,感覺這寫書法也不當吃不當喝的,寫它有啥用?但現在姨不這么想了,人要想好好活著,活的有滋味兒點,就得發展些沒用的愛好,做些沒用的事兒。”
看我眼露好奇,鳳姨繼續道,“我覺得吧,人生理想咱都得有,作為學生,你要考進好大學,作為大人,咱得打拼出一份好事業,可人生理想往往都太高遠了,反倒有些虛無。”
鳳姨眼神悠遠道,“我住院的時候啊,看到得了抑郁癥的病友zisha,被搶救過來他們還想死,說是活著太痛苦了,他們沒理想嗎?不,誰都有理想,可情緒要是生病了,那份理想未必能支撐他們活下去,這時候,你要是有點無用的愛好,比如說種個花草啊,養個貓狗啊,釣個魚啊,做做手工,投入進去,短暫的脫離世俗,反倒能解救自己,這就是無用的事最大的用處。”
我詫異不已,“鳳姨,您開悟了。”
鳳姨搖頭笑笑,“我還差的很遠,被小龍一氣還容易破功,但我現在明白謝先生給你改名叫螢兒的用意了,我查了,螢火蟲也叫耀夜,應兒,咱家有了你,哪哪都亮堂,屋子會亮,心也會亮。”
正說話間,爸爸回來了,剛要拉住我的手,鳳姨就來勁了,“哎,萬長林,可不興再哭了啊,你快趕上賴嘰嚎子了,也別再說什么這個那個的話,心量大點,別讓親家母一家看笑話。”
爸爸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我萬長林何德何能,有個這么好的閨女,三兒,爸謝謝你。”
我沒言語,伸手抱住了爸爸,他跟媽媽一樣,前世都曾救我于水火之中,今生都是命中注定。
坐看云起時
……
回到臥室已是半夜。
孟欽還沒睡,靠著床頭看書。
光暈落在他高挺的鼻梁,看著就是一幅極美的畫。
我佯裝沒看出他在等我,坐到床邊就嘆出口氣,“你要不要去醫院治治戀愛腦,興許還有救。”
孟欽淡定的看了我一眼,視線又落到書本上,唇角銜著一抹笑。
我一把拿下他的書,“你究竟是娶了我還是娶了我全家,小欽~!”
最后兩個字,我故意拉著腔調。
孟欽彎唇笑著,不搭腔。
我本想繼續跟他來勁兒,可也不知怎么了,心尖兒就彌漫出密密匝匝的疼,說不上來的心疼他,“孟欽,我對你太不好了。”
孟欽捧起我的臉,對著我額頭親了親,“是,我很可憐的,孟太太以后要對我好一點。”
我順勢窩到他懷里,“嗯,我決定了,我愿意許你生生世世,只要你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