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唯一讓他有些安慰的,是李淵尚念在父子情分上答應要將他分封到洛陽去,從此東西分治。
“父皇、父皇……”李世民半撐起身,手指攥住李淵的龍袍衣袖,泣不成聲道:“兒臣不舍離開父皇……”
李淵拍拍李世民的手,語重心長道:“天下都是一家,長安離洛陽不遠,父皇要是想念你就可動身去看你,你不用悲傷煩惱。”他摸了摸兒子慘白如紙的臉,“走吧,走吧。”
李世民垂頭,咬緊牙關不再說話。罷了罷了,等父皇百年之后,他照樣有機會再奪皇位。
李淵走時悄悄撤走了監視弘義宮的人。秦王要去洛陽的消息傳出,秦王府諸人都很高興。然而這高興不到兩天,李淵回宮后沒多久就又反悔了。反而下令將秦王手下更多的部將調走,大有要在短時間之內將秦王府徹底瓦解的趨勢。
李世民病體未愈,聽聞程知節、秦瓊等人被外調,尉遲敬德被陷害入獄,房玄齡及杜如晦遭勒令禁止與秦王府往來。
他強撐精神,親自上表為尉遲敬德求情,期間咯血數次,紙張上全是褐紅斑點。等李淵見到奏表心軟下令釋放尉遲敬德時,李世民未來得及見尉遲敬德一面便昏死過去。
中毒后接連幾樁棘手禍事令他心力交瘁,惶惶然又見到年輕的李淵和幼年時的自己。那昔日親密無間的父子親情與現下自己的處境一對比,世事大變,自然心生凄苦,數不盡的辛酸。
許是探聽到李世民內心的真意,昆侖玉指環將他帶到他此時最想去的地方。
在那里,他才能躲避一切,才能拋下肩上的責任,毫無保留展現自己的脆弱,暫時放下驕傲和倔強。
“什么狗屁!”霍去病中途幾次想發火,最后終于忍不住罵出聲。
“他覺得自己很高尚嗎?他就是個屁!”顧不得考慮當著李世民的面罵他親爹親兄弟是否不妥,霍去病憋屈的只想一吐為快。“就這樣你還能忍下去,李二鳳,他們敢這么囂張,就是吃定你心慈手軟!”揚袖揮開衛青抓住他肩膀的手,霍去病蹲在榻前緊盯著李世民的眼,認真道:“二鳳,你還沒明白嗎?真正要你命的不是你那兩個糟心兄弟……”他沉下音來,話中染上幾分可怖的陰森,“是你的親爹!”
李世民瞬間貓被抓住尾巴般渾身肉眼可見的顫抖起來,雙拳用力捏緊棉被,他抑制不住悲吼出聲:“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能怎么辦!他是我父親啊!生我養我的父親啊!”
霍去病一把握住李世民手腕,冷冷的道:“甘愿被束縛,把自己放在砧板上,那你不如自己把頭割下來給他們,也省得他們動手。”
李世民圓睜雙眼。
“你是這樣的人嗎?”霍去病問,他步步緊逼,“你是這樣的人嗎?”
衛青眼見霍去病說話越來越離譜,怒喝:“霍去病!”
“去病,你惹你舅舅生氣啦?”屋外傳來慵懶的聲音,隨著玉飾碰撞發出輕響,紅袍黑氅的帝王步入屋子。
衛青和霍去病見圣駕當即跪下參見,劉徹打量著兩跪一坐神色各異的三人,銳利的目光最終鎖定在愣住的李世民身上。
劉徹微微勾起唇角,除了小時候的霍去病,這還是他
溪山清秀,一團艷色火紅與鴉色覆雪并轡行來。
薄甲紅袍的青年望向河面飛掠的水鳥與清澈溪流中暢洋的魚,突然道:“你準備多久回去?”
另一與他同樣穿著的青年止住頰邊笑意,茫然飛速閃過,下馬來走到河邊挑挑揀揀捏住一顆圓石,手臂往河面一掄,只聽幾聲清脆的響,石子在河面上彈跳幾下,在將要飛躍到河對岸時失了全部氣力,咕咚沉入河底。
李世民隨意以袖掃掃地面席地而坐,仰頭觀望天上時濃時淡變換不停的云,許久才道:“我不知道。”
聽到霍去病「嘖」了一聲,他無奈勾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