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身為漢軍的最高統帥,全軍各處的重要將領都是跟隨大將軍征戰,由他親手培養出的嫡系。大將軍振臂一呼,立時就會有無數人響應。
是了是了,他當初可是只憑半塊虎符就調動了朕的虎賁軍,還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
劉徹眸色晦暗不明地盯著低垂著頭始終不發一語的衛青,一股極倦的疲憊猛然涌上心間。
若是衛青真的開口的話,他未必不會答應。便是早就做好打算,也難保他臨時不會改主意。畢竟他是如此的——
“衛青,我要你發誓,以后不準欺騙我,也不許敷衍我。”年輕的帝王緊緊握住年輕的建章監的手蠻橫道。
“諾,衛青發誓今生今世忠心于陛下,絕無半分欺騙,半點敷衍。”
“不許叫陛下,叫劉徹。”年輕的帝王不滿意。
“陛下……”年輕的建章監十分無奈,皇帝的名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
“聽我的,重新說一遍。”
“諾……”年輕的建章監拗不過年輕的帝王,只得再仔仔細細重復一遍。
呵。帝王苦笑。現在的衛青只怕連這件事都不愿回想了吧。他只會跪下請罪,道是當時年少無知。
涼風不知從何處吹進殿內,殿中人無論皇帝還是將軍,都覺蕭瑟。
“滾。”良久,劉徹冷冷吐出一句,閉上眼不想在看大將軍一眼。
“微臣告退。”衛青沉靜道。再次一絲不茍的行禮,然后一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劉徹長嘆一口氣,旋身往偏殿大踏步而去,仍是沒注意到,剛剛衛青跪著的地方,有一小灘血跡。
……
衛青快步走在回廊上,汗shi脊背,竹簡尖端在帝王失控下重重砸在他的額頭上,只聽顱骨與竹簡之間碰撞出一聲不大的輕響,溫熱的血液瞬時而下。衛青半張臉都掛著血跡,又不方便去太醫院,只能以袖掩額等回去府中再做處理。
大將軍身份尊貴,皇帝早就有旨意命諸人見大將軍都必須行跪拜之禮。宮人見他步履如飛,都隔得遠遠地向他行禮,不敢上前打擾。卻也有人例外,那就是現下圣眷正濃的李夫人的親哥哥,李延年。
協律都尉抱著琴正準備向皇帝陛下進獻樂府新編的曲樂,中途與衛青相遇,他見衛青捂住半張臉,眼尖看到那廣袖上還沾有血跡,又見衛青來時的方向正指向陛下所在的清涼殿。
隱約猜到怎么一回事。
“喲,大將軍,瞧您這一臉血跡,可別沖撞了陛下呀。”李延年揶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