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霍去病站在階下低頭不語,覺得這兒子仗著功高,恭敬只浮于表面,愈加目中無人。頓時大感裴寂當(dāng)初的擔(dān)心果然是先見之明。因此更加生氣,拍案叱退這個逆子,哀嘆家門不幸。
“這個孩子長期領(lǐng)兵在外,受一群書生腐儒教唆,已經(jīng)不是朕原來的那個兒子了。”
李淵這話霍去病自然不知。他一直覺得這一家子關(guān)系奇特,親情有之卻莫名摻雜許多糾葛利益。
而李淵,作為皇帝,無法很好的處理兒子們的關(guān)系,更是時刻受小人挑唆,甚至猜忌于國有功的親兒。
莫非當(dāng)皇帝的疑心病都這樣重?
霍去病搖了搖頭,至少他那個刻薄寡恩的姨夫?qū)ψ约胰耸钦娴淖o短,這點李淵沒法比。
李淵的斥責(zé)就如同耳旁拂過的風(fēng),霍去病不會去在意。他擔(dān)心的是李世民的安危,昆侖玉指環(huán)始終沒有帶回那方的音信,見過不少大場面的驃騎將軍也不禁整日愁眉苦臉。
與他一起發(fā)愁的還有朝中大臣們。當(dāng)初押解王世充、竇建德回長安,李世民便進言竇建德是仁主,大唐要彰顯自己的寬容,萬萬不可殺此人。
李淵不聽勸諫,執(zhí)意將竇建德斬首。
夏王的死訊傳回河北,剛剛安定不久的河北重燃戰(zhàn)火。竇建德舊部劉黑闥舉兵反叛,發(fā)誓要為夏王報仇。
這小股勢力唐廷內(nèi)部并不重視,放縱至今日,劉黑闥所部幾乎恢復(fù)昔日夏王的全部舊土,實力不容小覷。
不斷有消息經(jīng)由各種渠道傳到西宮,秦王麾下不少將領(lǐng)皆私下討論,唯秦王面有憂色,依舊泰然處之。
秦王妃見夫君整日獨處發(fā)愁,思來想去沒什么好辦法,只能趁霍去病在池邊納涼之際一手拉著李承乾,一手抱著李泰去寬慰丈夫。
“二哥。”長孫無憂輕喚一聲,霍去病回身,見是秦王妃,面無表情的俊臉擠出溫柔笑意,他自然不可能以夫妻相處之道去對待秦王妃,他又不是真的李世民。
順手接過長孫無憂懷中的李泰輕聲道:“池邊風(fēng)涼,可有多穿一些?別著涼了。”
長孫無憂溫柔笑著,柔聲道:“不礙事,妾身哪有那么柔弱。”蔥削玉指攏攏烏黑的鬢發(fā),用手在李承乾背后輕推一下,示意他上前。
“阿耶,承乾有話想對阿耶說。”李承乾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懵懂望著自己的父親。
霍去病捏捏小胖墩李泰肉肉的臉,蹲下身彎起眼問李承乾:“承乾有什么話要說與阿耶聽?”
李承乾重重點頭,短短的手指輕輕摁住霍去病松不下的眉頭,奶聲奶氣道:“阿耶,先生說人不能常常皺眉,會不開心的。阿耶不開心,承乾也不會開心,承乾不開心就沒法用功讀書,不用功讀書,阿耶就會生氣,阿耶生氣就會打承乾屁股,承乾不要被打屁股。”
霍去病被他童言童語給逗笑了,忍不住揉揉李承乾的頭道:“你這小子,從哪學(xué)的歪理,你這是在開解阿耶還是在擔(dān)心你自己的屁股開花呀?”他看著李承乾,想到自己的兒子霍嬗,那邊沒有回音,他也不知道還在襁褓中的霍嬗的近況如何。
李承乾認真想了想,撲到霍去病懷中,雙臂抱緊他的脖子道:“都有,承乾不想阿耶不開心,也不想屁股開花。”
“好好好,那承乾和青雀陪阿耶解悶,阿耶自然就開心了。”霍去病抬眼與笑意盈盈的秦王妃對視,露齒一笑。心中深刻的憂慮經(jīng)過小孩的這么一攪和確實輕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