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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2頁）

時至今日，突然離去的人又再次出現(xiàn)，依舊是要找李世民，那模樣也不像是來投奔的，真要形容的話，霍鷂明面上不提，言語中無不透露他其實很想了解李世民近況，似乎很擔(dān)心他。

長孫無忌摁下一肚子疑惑同霍去病簡單交流一會兒，問清楚他現(xiàn)在落腳何處后派家仆送人回去。然后自己趕在宮門落鑰前進(jìn)宮面圣。

李世民剛在立政殿與長孫無憂和孩子們一起用完晚膳，回到甘露殿在宮人伺候下更衣，準(zhǔn)備寫寫詩消食。剛寫了一句，外殿的宮人快步來報長孫大人求見。李世民稍稍挑眉，腦中迅速篩過一遍今日政務(wù)，確定并無大事，也許是突發(fā)急事，便命宮人速速宣人進(jìn)殿。

天氣不熱，從甘露殿門口進(jìn)入內(nèi)殿不長的路程愣是給長孫無忌走出一腦門的汗。

李世民忍不住撲哧笑大舅哥日漸富態(tài)的臉被熱得皺成包子，抿住不停上翹的唇角從袖中拿出手帕遞給他，調(diào)侃道：“無忌哥可來得有些晚了，我與無憂已經(jīng)用過晚膳了。”

長孫無忌先是點頭，隨后反應(yīng)過來，誰要來找你蹭飯啊，這二郎真是……忍不住要去點他額頭，手伸到半路意識到不妥硬生生轉(zhuǎn)手換了方向去接遞來的手帕。以前兩人都是布衣少年，李世民調(diào)皮拿他打趣，長孫無忌還能與他打鬧嬉笑著回嘴。現(xiàn)在對方是皇帝，雖然依舊是親人好友，但作為臣子說話卻不得不開始講究分寸，何況此刻也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

長孫無忌邊擦汗邊道：“霍鷂公子到長安了。”

李世民笑愣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微微皺眉問：“誰？”

“霍鷂。”長孫無忌重復(fù)一遍，手帕遮住上半邊眼，好奇瞅瞅李世民。

李世民先是嘿了一聲，眨眨眼有些不信，旦見長孫無忌神情認(rèn)真不似玩笑。他點頭，轉(zhuǎn)身習(xí)慣性摩挲戴在指上的昆侖玉指環(huán)，喃喃自語：“他過來這邊，不會出事了吧，會不會受傷了……”

你們兩個都巴不得對方不好是吧？長孫無忌越聽越糊涂，本以為李世民會高興，怎么反倒擔(dān)心上了，又是出事又是受傷的，他們發(fā)小之間的感情真是恐怖如斯。抖了抖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感覺自己應(yīng)該是想岔了，迅速攏回神智，清嗓提醒李世民別胡思亂想的太離譜，及時補充道：“臣觀霍鷂公子英姿勃發(fā)，氣色很好，一點也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這樣啊。”李世民松了口氣，手指捏捏袖口，忽然眼睛一亮，“那我要去見他，現(xiàn)在就去。”

以前的秦王如今的皇帝行動力極強，想到就做，說一不二。長孫無忌措手不及連忙拉住他的衣袖阻止，“時間不早了，霍公子遠(yuǎn)途勞頓，不如讓他們先休息。何況陛下您要是這時候出宮去，明早宮里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

他說得不無道理，比兵器更鋒利的是人言。即便是皇帝也不免會被卷進(jìn)流言蜚語中，李世民已經(jīng)嘗過一回。他登基之初國家連遭天災(zāi)，漸漸有人傳都是因為他玄武門起兵誅殺兄弟的報應(yīng)，為此還有人寫了一個天子入冥記的話本在民間流傳。此事傳到朝廷，大臣們氣得大罵，李世民倒不甚在意，他深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縱然是皇帝也管不到別人說話，不如就隨他們?nèi)ァ：螞r……天降大災(zāi)，是因帝王不修德行，上天當(dāng)降責(zé)于他，不要禍及他的子民。由此可見輿論之厲害，不管是真是假，總歸對皇帝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聞言一愣。是啊，別人還可以不管，但若是傳到魏征耳朵里，保不準(zhǔn)又是長篇大論的進(jìn)諫，從堯舜說到隋煬。這位一心輔助他成為圣明之君的臣子為人正直卻死板的可以，光是想想在兩儀殿干坐上幾個時辰還得頻頻點頭贊同就發(fā)暈。李世民后背汗都冒出來了，他不懼謠言，只是不想被老魏念叨，搖搖頭，當(dāng)即打消馬上出宮去找霍去病的念頭。

不過他可不會就此罷休，負(fù)手在寢殿內(nèi)踱幾步，視線飄然落在杳杳升起香霧的寶鼎上。“要不這樣。”年輕的皇帝回身一撫掌，腰間的玉組佩碰撞發(fā)出悅耳的清響，漂亮深邃的眼睛彎起漾出一絲小得意。“明日沒有大朝，我正好有時間出宮去，至于要來見我的大臣們，嗯…我寫個手敕……”想了想繼續(xù)道：“就說我身體忽染小恙，需要靜養(yǎng)幾日，有事上奏，不用面呈。”說罷來到桌前把寫了一半的詩抽出放到一旁，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一陣。

長孫無忌接過李世民親寫的那封手敕，大致一覽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手敕上并未直說其意，而是先憶往昔，再思今朝，接著委婉表達(dá)自己染恙身體不舒服，希望臣子們能體諒一二，這幾天沒什么大事就不要來打攪他。

長孫無忌低頭憋住笑，肩膀一顫一顫。臣子們又不是洪水猛獸要活活吃了他，不就是想悠閑幾天嗎，干嘛把自己形容的弱不禁風(fēng)如此可憐。再瞧李世民認(rèn)真問他還有哪里需要潤色的，無奈看了他一眼，搖頭。

要不是知道真相，他恐怕真會被手敕唬住，免不得要擔(dān)心一番。但此刻的他唯一的想法是一國之君竟如孩童一般要編借口出宮去。轉(zhuǎn)念思及之前李世民要去驪山溫泉都要被大臣勸諫許久，當(dāng)了皇帝比不當(dāng)皇帝時還被各種管束沒自由，不由生出一陣疼惜。

那廂李世民才懶得管大舅哥心里轉(zhuǎn)了幾個彎，只道：“我讓汪敬持我手敕去尚書省。明早玄武門一開我就偷偷溜出去。對了，阿鷂他下榻何處？無忌哥你可不能先跟阿鷂說啊，這小子囂張的很，知道我去找他，肯定又會裝模作樣，這可不行，我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