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仿佛被一眾長輩捉住丟臉瞬間的感覺真是奇怪,好似被捉住了命運的后頸皮。
為了掩人耳目,霍去病按照李世民的原定計劃在九嵕山多留了十日才啟程返回長安。
皇子按例成年都要出宮開府,但李淵寵愛幾個嫡子,特許他們都留在宮里居住。這也就造成了幾個兄弟時常低頭不見抬頭見。
回西宮的路上,霍去病遇見李元吉,照霍去病的話來講就是這丑貨還是那副挨打的蠢樣。便是因之前被披著李世民殼子的霍去病好一頓修理。如今不敢隨便動手動腳了,可李元吉心里一直記恨李世民在洛陽時那番駁他面子的話,時刻想著要找回自己的威風。
這可不,機會來了。
“二哥。”他堆起滿臉的笑,嘴上親熱關心極了。“聽聞你出長安去打獵,可是心里有事悶著?咱們都是兄弟,有什么難關過不去的怎么也不給弟弟講,弟弟也好幫兄長分憂解難不是。哦-二哥不會是——”李元吉嘴角輕蔑上撇,短眉一挑,不懷好意看向霍去病:“覺得阿耶遲遲不賞你,心里有怨氣吧。”
“梁亢,你可看見有老鴰飛過?”霍去病聞言眼睫低垂遮住眸中輕視,神色未變,側身問跟在身后的梁亢。
“回稟殿下,沒有。”梁亢一本正經。
“奇怪了,怎地本王聽得耳旁如此聒噪。”霍去病大為不解。
對付李元吉霍去病可太有辦法了,這種人就是不能給他一丁點顏色。不然他就跟喝酒似的越喝越上頭,都忘記自己有幾斤幾兩。
唐軍圍困洛陽時,李元吉添油加醋刺激李世民使他突發氣疾,霍去病早就一直想找機會再打李元吉一頓。只是礙于秦王顏面,他心里也明白李世民現下處境比之以往愈發不妙,李元吉是條瘋狗,可不能真把他惹急了。
然霍去病也不是忍氣吞聲的那種人,君子動口不動手,霍少爺平時不喜多言,陰陽怪氣起來卻有自己的一套。
此刻已經歸西的李敢深有體會,那一年被驃騎將軍有理有據找茬的日子的確很難受。
李元吉當然搞不清楚,經過洛陽一戰后對他忍耐性大大提高的二哥脾氣突然又暴躁開,給他一種回到兩年前的錯覺。
當時就因為他的幾句話外加動作挑釁,二哥直接就炸了,把他當球踢不說,還少見的在李淵面前告狀,害他被禁足一月,連李建成也責怪他魯莽活該。
經過那次之后李世民基本沒再對他說過重話。就算他行事跋扈也只當做視而不見。
他后來還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又去找李世民尋釁滋事,第二天就聽聞秦王殿下犯了氣疾的消息。
李元吉在自己帳中樂得不行,清楚那是李世民自己不注意,不過犯氣疾一定也有他齊王的一份功勞。自此更加覺得只要不談及正事,這個二哥就是只紙老虎。
李元吉得意忘形,誰知今天紙老虎一轉性成了真老虎,讓他剛想摸摸虎須就被明嘲暗諷一頓。
李元吉面紅耳赤,話在口中拐了千百個彎,最后只能把這口氣吞下。看霍去病抬高下頜垂眼看人的模樣,李元吉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句大概又會被揍。他雖孔武勇猛,到底打不過這個精于騎射武藝同樣冠絕的二哥。
打贏了還好,打輸了更丟人。
霍去病瞟了李元吉一眼,好整以暇道:“四弟還有何事?要是沒要事,為兄可就回府了。”
李元吉雙拳緊握,嘴角抽搐,“不好打擾二哥,弟弟告辭。”心中暗恨霍去病囂張。不過也別高興的太早,借刀sharen的先例古往今來實在太多。李世民心高氣傲,平日不屑結交討好李淵后宮的娘娘們,那這次就讓他在女人上栽個跟頭!
李元吉與太子素來與尹張二位娘娘交好。李世民在洛陽宮城里拒絕尹張二妃的所有要求,已經得罪二妃。回長安不久后按功勞把一塊地劃給了淮安王李神通,誰知張婕妤的父親也剛好看上這塊地。
秦王教令比皇帝的敕令先到一步,李神通堅決不肯遵敕令把地讓給張婕妤的父親,這筆賬自然又被記在對這事一無所知的李世民頭上。
尹張二妃恨秦王恨得嚼穿齦血,李元吉故意私下在二妃面前訴苦,新仇舊恨相加,惹得二妃當即表示要為齊王殿下討公道。
枕頭風在李淵耳邊一吹,霍去病莫名其妙就被皇帝叫去呵斥一頓。
他垂頭聽訓,心里冷笑不止。
這老頭兒慈愛也是他,涼薄也是他。愛護了數十年的親生兒子短短兩三年竟已當不得兩個賤婢珍貴,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淵忌憚李世民功績,心里對這個優秀過分的兒子日益不滿,尹張二妃的枕頭風不過是正巧順著他心中真實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