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喝問:“你昔日事李建成,期間多起陰謀詭計(jì)皆由你而起。說,你為何挑撥我兄弟二人,害我與兄弟手足相殘!”
魏征一聽笑了,這新太子有點(diǎn)好玩,明明就是他自己政變殺了兄弟,現(xiàn)在還要來怪他這一小小官吏挑唆。試問他魏征就是膽子本事再大,也大不過他李世民去。
因而輕蔑瞧了李世民一眼,舉止如常道:“如果前太子早聽我一言,恐怕也就沒有這場禍?zhǔn)铝恕!?/p>
是,他的確曾諫言李建成殺掉李世民。但也十分不恥他們竟然會(huì)選擇宮宴下毒這等明顯又低劣的手段,因此憤而離開。李世民當(dāng)時(shí)肯定是見他面色有異才起了提防之心,是他命不該絕。
“你難道就不怕我下令殺了你?”
“魏征曾對殿下說過,魏征要做良臣而非忠臣,殿下盡可要了魏征命去,魏征還要先謝過殿下,讓魏征能夠青史留名。”
“他倒頭頭是道。”李世民氣悶,瞪了魏征一眼。他本就無意殺魏征,不過是試探他罷了。見魏征不像一些人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一味表忠心,反而不卑不亢,毫無畏懼。
他愛惜魏征才華,當(dāng)下散了臉上怒容,松開緊皺的眉頭,起身走下來親手解開綁縛魏征的繩索。
“先生之勇世民感佩,世民素來敬重先生才能,想要任先生為我東宮詹事主簿,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魏征此生心愿就是推行王道,輔佐君主成就一番帝業(yè),實(shí)話來說,誰當(dāng)太子對他而言都一樣,因而答應(yīng)為李世民辦事。
李世民再得一人才,心中暢快,吩咐汪敬讓后廚多準(zhǔn)備飲食,他要與眾臣一同用晚膳。
此后兩月有余,李世民接連頒下政令,將宮中鷹犬放生,免去各地進(jìn)貢,裁撤冗官,整肅法令,朝廷一派欣欣向榮。
新太子一心撲在政事上,已有皇帝之實(shí)卻無皇帝之名。裴寂一直惴惴不安,李世民不動(dòng)他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為了將功補(bǔ)過,便與封德彝等人商量日夜勸說李淵。終于在六月十六這日,李淵親敕要給自己加上太上皇的尊號(hào),欲禪位給太子李世民。
武德九年八月初八,李淵親自頒布制書,將皇位正式傳給太子李世民。此舉與九年前隋恭帝讓位給他如出一轍,說是讓位,實(shí)則都是被逼的,令人不禁感嘆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李世民再三推辭,李淵堅(jiān)決不肯答應(yīng)。三請三讓后,當(dāng)月初九,李世民在東宮顯德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翌年改元「貞觀」,從此開啟華夏大地政治清明、經(jīng)濟(jì)文化繁榮,瑰麗絢爛的恢弘盛世局面。
正文完
貞觀元年六月,天子坐朝理政,面色不佳,暮氣沉沉。
魏征在下方口若懸河,李世民在上首以手支額昏昏欲睡。
“陛下?陛下!”魏征提高了音調(diào),李世民睜眼,強(qiáng)打精神摁住額角,尷尬道:“嗯,玄成說得不錯(cuò),不錯(cuò),但朕……”側(cè)頭握拳掩口小小打了一個(gè)呵欠,眼角泌出淚道:“容朕思量后再議。”
陛下剛剛根本就沒聽他在說什么吧,魏征不滿。見李世民揮手要退朝,起身欲勸諫李世民身為君王不可留戀后宮以至精神疲憊無心理政。卻見李世民躲他似的步履飛快,一下連衣角也看不見。
魏征逮不到人,見其余平時(shí)愛慣著皇帝的大臣們也是各個(gè)眉頭緊鎖如臨大敵。的確,李世民這幾日實(shí)在太過反常。不論是朝議還是私下議事盡皆狀態(tài)不佳,一國之君怎可如此懈怠!
魏征看不下去了,便朝眾臣施了一禮道:“諸位同僚,依在下看,陛下這樣不可。”
房玄齡點(diǎn)頭,李世民勤政愛民,手下官員自然紛紛效仿,他身為中書令更要遵圣意以國家大事為重。君王怠政他看在眼里,痛心萬分,大業(yè)未成怎能不居安思危,這次打定主意也要同魏征一起勸諫皇帝。
一見有中書令和尚書左丞帶頭,其余朝臣也說要加入,魏征觀察良久,趁機(jī)攔住在尚食局和顯德殿兩頭跑的宦者令汪敬。他平日嚴(yán)肅,不茍言笑,忽然笑臉對人把汪敬嚇得渾身一抖,老太監(jiān)惴惴不安退后兩步,顫著聲道:“魏大人有事要吩咐老奴盡管開口,可別嚇老奴呀。”
“汪公公莫慌,臣只是有件事想找汪公公打聽一二。”說著往四周瞧了瞧壓低聲音道:“陛下最近常去何處,是不是偷偷跑出去打獵,還是流連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