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山辭應了一聲。他查看了新奉縣的戶籍知曉他們這里一戶人家有很多人。一般情況下眾人都不會選擇分家,有言說選擇分家就是家族衰弱的象征,一家人在一起才有力量,互幫互助,這也是在鄉間通常里正跟鄉老擁有極高的威嚴的原因之一。
常年在同一個地方扎根,勢力早就錯綜復雜了,牽一發而動全身。
鄭山辭想著棉衣的事,想著讓人去買多件,給工人們都發兩件,這樣拿的貨量大,商家也會便宜一些。鄭山辭思忖著便沒說話。他向來是把事情做好前不會聲張。朱典史瞅了一眼鄭山辭,不知道鄭山辭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明天讓工人們把下午的時辰空出來。”
這是縣衙開辦的辣醬坊跟榨油坊,所以由縣衙的錢來買。鄭山辭說道:“我最近看了新奉縣這里的地痞流氓基本上不會太猖狂,這都是你的功勞。”
朱典史拱手:“大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好好干。”鄭山辭拍了拍朱典史的肩膀。
朱典史把鄭山辭送回去,他覺得他跟鄭大人更親近了。鄭大人看著還是很溫和的嘛,朱典史的內心有些偏向鄭山辭了。
今晚城中的大戶高家找他去喝酒,朱典史拒絕了。高家有一門親戚犯事了,落在縣衙手中。這是帶了禮來找他說情來了,其實并不是一個很大的事,朱典史還打算去的。結果走到半路上,他想到鄭山辭今天突然找他一起去榨油坊,還對他說了那樣的話,是不是別有用心。
朱典史這般想著驚起一身冷汗,他連忙回去讓人去告訴高家的人自己不去了,把高家給他帶到禮也退回去了。
這事鄭山辭不曾知曉。
翌日作為縣衙的一把手,這事鄭山辭一早告知了戚縣丞,戚縣丞自然沒有意見,只是有些驚訝。
“鄭大人,還能注意到工人的這些事,鄭大人太細心了。”戚縣丞斟酌著字句說。
鄭山辭來多時,對他們的影響不是很大,鄭山辭目前做的都是辣醬坊跟榨油坊這樣的蠅頭小利,對他們來說雖會損失,但不致命,就當是給新縣令的禮。
只要鄭山辭不碰土地和私下販賣鹽這類事,他們的容忍很高,甚至樂于配合鄭山辭。
戚縣丞老實的下去了,鄭山辭喊江主簿過來:“最近來新奉縣的人會多起來,你記得把關好通關文牒,若是身份有問題的人,千萬不能放。”
“下官明白了,鄭大人。”
把這些事情吩咐下去,鄭山辭想馬上就要過年了,鄭家的人還會過來么,鄭山辭沒有收到從清鄉村寄過來的信。
……
榨油坊
下午管事的人喊所有工人停下來,站成一排。工人們老實的站成一排,有幾個人拿著軟尺進來了,一個一個的量尺寸,把工人弄得怪不自在的。
等把尺寸量完了,裁縫們記下每個人的尺寸,跟管事說了幾聲就離開了。
“管事,這是做甚么?我怎地感覺自己像是過年殺豬一樣,怎地要被宰了。”
工人們哈哈大笑,管事的面容松了松,輕斥道:“說什么糊涂話!這是鄭大人看你們穿的衣服太單薄了,讓人量你們的尺寸去做棉衣。你們啊,就偷著樂吧,來這里做工不僅比外邊的條件好,還有保障,現在又要白白領兩身棉衣回去,鄭大人昨天才過來在榨油坊看了,沒有聲張。瞧見你們有些人沒穿棉衣,這就記掛上了。”
工人們本來就是心里感激鄭山辭的,管事的說了這樣的話,他們心中更加感激了。這里大多的是士兵的遺孀,男的、女的跟哥兒做了分隔。他們各做各的事,還有管事的在,沒什么問題。要是能賺錢補貼家用,甭管是不是出門拋頭露面,再說在榨油坊里也沒拋頭露面,還是跟縣衙里做事呢,對于家里的人來說是一種值得炫耀的事。
有的男的來榨油坊,他們大多是早年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身體不行了,腳跛了,搬不了重物,早年去參軍就是為了給家里拿點軍糧跟銀子,現在退下來了生活都很辛苦。你去找活時,誰會管你是怎么跛的,只知道你手腳不便,就不能做這樣的活。不管說什么好話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