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地方做點實事,不是因為你良心發現。
而是你知道,如今的你不能只是一個唯皇帝馬首是瞻的佞臣,更不能只當皇帝手底下的惡犬。
你已經走過了攀爬的那段路,不擇手段的方向得改一改。
你得變得復雜,讓人說不清好壞,讓人提起你的時候欲言又止、五味雜陳,甚至開始理解你的某些做法。
因為你的敵人已經變了,不再是那些阻攔太子登基的政敵,而是你拿命去輔佐的那位九五至尊。
聲望,是你如今保命的工具之一。
不能太壞,壞過了頭,誰都想殺之而后快,一旦圣心不再眷顧你,你便無力再扭轉局面。
也不能太好,好過了頭,百姓和百官便要以圣人的標準要求你,到時行差踏錯一步,便要受萬眾討伐。
你外放雁寧府三年,對農桑之事甚少插手,但開了一條商路,當地的經濟逐漸好起來時,李慕的調令也到了。
離開前,你遇到了一位故人。
千年古樹下,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拿著書,搖頭晃腦地領讀。
粗布麻衣的孩童齊刷刷地坐在地上,學著老者的樣子,搖頭晃腦地跟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是薄先生。
你曾坐在他家墻邊,以樹枝為筆,以土地為紙,一筆一劃寫下墻內所教的那些撇捺。
其實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只是他從不說破。
鄉村里自有一套規則,他冒失戳破,說要帶你讀書,反倒對你不好。
于是他講課時會走到墻邊,讓他的聲音穿墻而出時更清晰些。
你
你和溫玉山是一同被召回京城的。
李慕的心思昭然若揭。
就像你要沈棋和孟鴛在分庭抗禮一樣,李慕也要你和溫玉山相互制衡。
幾年不見,溫玉山看起來越發沉穩。
也只是看起來,其實越發不要臉了。
同僚宴請,他要坐你旁邊,勾肩搭背的,看起來同你關系挺好,轉頭就上折子參你。
休沐時,動不動就散步到你府上蹭吃蹭喝,擾得燕珩不勝其煩,加了兩個門房攔他。
溫玉山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毫無心理負擔地fanqiang而入。
你冷笑一聲,在參他的折子上又記一筆。
李慕笑看你們狗咬狗,你笑看李慕的后宮幺蛾子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