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由此判斷人最看重的是利益。
可兄長將你這張銀票撕毀后,爹娘卻不曾心疼銀子沒了,只一味擔心你的死會拖累兄長,毫不猶豫地將你處置了。
這么看來,人的心還要更叵測些。
當你是女兒時,錢比血緣親情重要。
當你是兒子時,血緣親情便千金難換了。
可當那兒子是皇子的時候,運轉的又是另一套規則——
若威脅到座下的那把龍椅,兒子也是殺得的。
上完這一課,你反復掂量著利與情,總算得出一個結論:世上沒有不可離間的真心,只有不夠豐厚的誘惑。
你想,上天沒有賜與你高貴的出身、美麗的容貌、舍己為人的品德,唯獨給了你聰明的腦子。
機遇不好時,這是禍患,為三餐奔忙的時候,愚鈍才好活。
機遇好時,便是福氣,譬如如今的你,一朝翻身,連中三元,站在明堂之上,是光風霽月的太子殿下麾下唯一的瑕疵。
也是他手下,最好用的惡犬。
和大多數狀元升遷的路不同,你未被外放地方。
外放積攢資歷后升遷回京,這是封侯拜相的路數。
你既然要當李慕手中的刀,自然也就不會是他愿意費心打磨的玉。
李慕將你安排進了刑部比部司,一個專門用來查賬的衙門。
用來清除政敵再合適不過。
甭管是清水衙門還是優差肥缺,誰經得起細查啊?
干活兒嘛,總有些關節是規矩框不到的,瞧著面子或是銀子,睜只眼閉只眼放過去的事兒太多了。
你從從八品的主事做起,查完貴妃的裙帶查頂頭上司,下手穩準狠,五年后,你已是從六品的比部司郎中,掌一司大權。
旁人對你的評價也從「不懂山頭文化、遲早將自己作死的愣頭青」,變成「心狠手辣、善于構陷的玉面閻羅」。
女子的相貌總要比男子清秀,何況權力養人,你意氣風發,確實俊了不少。
同僚們原本是罵你小白臉的,你知道后,笑出一口白牙,陰森森的,瞧著令人生畏,于是這個罵名掉了個頭,給另一個罵名鑲金邊去了。
以你的年紀,從六品郎中已算到頂,升無可升,只能平調。
恰好太子的手也想往科舉考場伸一伸,便一紙調令,將你調至禮部貢舉司任郎中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