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厭厭惡地看他一眼,側身閃躲,抓住易揚的手臂,腳下一勾,借著他撲過來的力量,直接將人從肩膀上甩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疼得易揚冷汗直冒。
不等他掙扎起身,祁厭就將易揚按在地上,用膝蓋抵住后背,強忍著怒意,道:“早知道,我倒是寧愿自己動手!反正你們易家還欠我祁家、夏家共六條命!易揚,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跳!嫌害我們害得還不夠慘嗎?”
“媽的,祁厭,你該死,你害死我媽,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易揚不斷怒吼著掙扎,根本聽不進去祁厭說的任何一句話。祁厭微微松開他,在易揚翻過來,要攻擊他的時候,抬手格擋,狠狠一拳回擊砸在他的臉上,發出悶響。畢竟是公安機關,他們太吵太鬧,很快就有人來分開制止他們,強行把易揚拉走。
易揚被怒火燒光理智,不斷怒吼,祁厭再也壓不住心底恨意,好在朋友死死抱住祁厭,提醒他不能再打下去。
過來的相關人員等事情結束了,才提醒他們三人,想要認領死者的尸體,需要準備一下材料,得證明自己的身份以及與死者關系的材料,到時候才能辦理認領手續。
聽到這話,祁厭和朋友都陷入了沉默。顧燕行行蹤神秘,沒有親人,沒有物欲追求,居無定所,平時過得和流浪漢沒有什么區別。甚至和他們聯系的方式都是不記名,更不可能留下任何作為朋友的證據。
這次的交通事故原因非常明確,顧燕行全責。但由于這家伙生前最后一筆錢全部拿去買車,又沒有任何親人,所以連承擔賠償的人都沒有,來認領的也只是朋友,什么責任都不用負。
聽起來,多少有點地獄笑話的感覺。
“我倒是有一張合照?!苯c青抓著胡亂綁的頭發,罵夠了,神色疲憊,“四年前,他陪我去倫敦玩,不小心進入路人的鏡頭……”
說不下去了,聽起來更可笑了。
他到現在還有點無法認清現實,走起路來感覺輕飄飄的,好像踩在云端上,稍一不注意就會墜入深淵。
一切都像是個噩夢,江與青甚至不想抬頭去看祁厭和張衡一的臉,害怕看見他們憐憫的目光。
真是可惡,如果是噩夢,就趕緊讓他醒來?。?/p>
……醒過來就好了,討厭的噩夢。
……
早晨六點半,沈溪流換好衣服,剛走出家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煙味,頓時皺下眉頭,看向坐在樓梯口的人。
“誒?已經這個時候了嗎?”祁厭聽到聲音回頭看去,注意到窗外已經亮如白晝,他下意識掐滅煙頭,道歉,“對不起,熏到你了吧?!?/p>
合同里有寫,不能在沈溪流的房子里抽煙。他回到了樓下,才想起來這件事,于是坐在角落里,想著隨便抽幾根再進去。結果滿腦子都是事情的祁厭稍不注意,便抽到了天亮,弄得樓道里的煙味都沒能被窗邊透進來的風吹散。
“你是想去演恐怖片嗎?”沈溪流看了他一眼,就好像被辣到眼睛般收回目光,語氣嘲諷又平淡,“很有天賦。”
言下之意,他現在和鬼沒有兩樣。
“呵呵。”祁厭笑了兩聲,手肘搭在曲起來的膝蓋上。外面的光線落在他的臉頰,眼下黑眼圈無法忽視,眉眼間帶著倦意,顯得疏懶散漫,又帶著一種頹廢陰郁的美感。
因為逐漸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狹長桃花眼微微瞇著,那雙看似漆黑的瞳色并不是黑色,而是棕色的眼瞳。在陽光下,好似一塊純凈的琥珀,帶著溫潤的色澤,蘊含著細碎的金色碎光,溫柔繾綣,讓人想要溺死在其中。
“沈先生這么早上班嗎?”祁厭記得沈溪流不是這么勤快的人,他也沒有必要這么勤快。
“不,只是去一趟醫院?!鄙蛳髅鏌o表情地說,“給你放個假,今天和明天不用過來了。”
他說完,往電梯走去,沒有解釋原因。而他現在忽然去醫院的原因,不言而喻,一個多小時以前,易鴻立搶救過來了。顧燕行搭上自己的命,都沒能把易鴻立帶走,真是可惜又可笑。
祁厭歪著頭看沈溪流的背影,在電梯開啟的時候,突然開口:“沈先生,你和易揚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