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南南你在說什么?你&ot;夏克冬承認這一瞬間他有點慌亂,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從未預料到會從弟弟口中聽到這句話。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斜射進來,
將他僵硬的身影拉得很長。
&ot;我看到過,你跟他抱在一起。還&ot;還親昵無間。剩下的話夏南水說不出口,他怕說多了會讓大哥覺得難堪。記憶中的畫面清晰得令人窒息——上個月他提前放學回家,推開門時看到的場景。當時他慌亂地退了出去,假裝什么都沒發生,但那個畫面卻像烙印般刻在腦海里。
一時間夏克冬像是被人捏住喉嚨一般發不出聲,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求助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但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甚至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會被人知道,更何況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弟。窗外的樹影在風中搖曳,投在他臉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遲御微微往后挪了些腳步,伸手扶住夏克冬的腰,這個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無數次。他微微點頭示意交給他處理,然后轉向夏南水,眼神坦蕩而堅定。
&ot;夏南水,我確實跟你哥是戀人關系。&ot;松開他腰間的手,緩緩走近夏南水,每一步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ot;如果你覺得生氣不能接受,你可以揍我一頓,但是別怪你哥瞞著你。&ot;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嗯?夏南水有些懵逼,現在是什么情況?他只是想正常的告訴他大哥他知道這件事而已,又不是要怎么樣。為什么大哥的表情看起來很難過,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走廊里推過的醫療車發出咕嚕嚕的聲響,打破了這一刻的沉寂。
還有,為什么三哥說讓自己揍他?是不是哪個程序弄錯了。夏南水下意識地摸了摸后腦勺,這個習慣性動作讓氣氛莫名緩和了些。
&ot;那什么,大哥,三哥。&ot;夏南水尷尬地開口,想緩解一下這迷之尷尬的氣氛。他注意到遲御的右手一直虛扶著大哥的后背,那種保護的姿態讓他心頭一暖。&ot;我對你們沒有任何的不滿,我表示贊成你們在一塊兒,真的。&ot;說完還認真的拍拍xiong脯表示真誠,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個急于證明自己的孩子。
被夏南水的話震驚到,夏克冬驚得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ot;南南你&ot;他無奈地閉上眼,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才緩緩睜開,&ot;你不覺得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變態么?&ot;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難以言說的痛苦。
&ot;怎么會。&ot;夏南水詫異大哥竟然會有這種想法。他想起班上那些偷偷傳閱的耽美小說,想起女生們討論時閃閃發亮的眼睛,想起自己偶爾也會被那些故事打動。&ot;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愛情又不分性別。&ot;他頓了頓,鼓起勇氣補充道:&ot;而且三哥看起來對你很好。&ot;
夏克冬想繼續說著什么,最后還是作罷。改天再說吧,今天這個環境實在是不適合說這些。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這時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ot;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手術很成功?,F在轉移普通病房,不過晚上需要有人陪護,你們家屬安排好人。&ot;手術室被打開,先一步走出來的是手術醫生,白大褂上還沾著些許血跡。他摘下口罩,細心地交代著該注意的事項。
不多時幾名護士就推著一張病床走了出來,金屬輪子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季北戴著氧氣管躺在病床上昏睡,應該是麻藥還沒有過。他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右手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像個臃腫的白色繭蛹。
&ot;醫生,他的手不會有什么事吧。&ot;夏南水不放心問道,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他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ot;放心,斷掉的筋已經接上了。日后恢復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不過,近段時間肯定是無法進行正常生活,右手是不能進行任何動作的。&ot;醫生倒也是個熱心負責的人,又拉著夏南水細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離開。他的白大褂在轉角處一閃而過,留下淡淡的消毒水味。
回到病房,安置好季北,夏南水這才回過頭,&ot;大哥,我留在這,你們先回去吧。&ot;他細心幫季北塞好肩膀上的被子,將他調整好枕頭位置,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么易碎品。
夏克冬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夏南水似乎對他這同學很重視。那種專注的眼神,那種不自覺流露出的關切,都讓他想起當年的自己。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病床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將季北蒼白的臉分割成明暗相間的色塊。
微微蹙眉,&ot;還是大哥在這吧,你哪里會照顧人。&ot;夏克冬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擔憂,卻失敗了。他注意到弟弟的目光幾乎沒有離開過病床上的男孩,這種專注讓他既欣慰又憂慮。
&ot;不用,你們回去吧。我在這看著就好,有事情我會喊護士幫忙的。&ot;夏南水堅持,眼睛依然盯著季北的臉,仿佛怕一眨眼對方就會消失似的。
&ot;那行吧。&ot;夏克冬也只能無奈妥協。他轉向遲御,兩人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ot;有事隨時打電話,我手機24小時開機。&ot;臨走前,他又不放心地補充道。
送走大哥他們之后,夏南水回到了病房,輕輕關上門。房間里只剩下醫療設備發出的規律聲響,和季北微弱的呼吸聲。他拉過椅子坐在床邊,看著還在昏睡中的季北,眼睛有些發脹,有點想哭。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暈。
幸好沒事,天知道那會說病危通知書的時候有多害怕,他都還沒有完全去了解季北,還不知道他家在哪他身邊的朋友什么樣兒,甚至連他的愛好都沒有摸透。夏南水想起季北平時在球場上的樣子,想起他解題時微微皺眉的表情,想起他偶爾露出的那種帶著痞氣的笑容。這些碎片般的記憶此刻變得異常清晰。
還好,幸好都沒事。夏南水也明白了他確實是喜歡上季北,不同于對肖飛林科的那種兄弟的喜歡,是那種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去了解他所有的愛好,融入他的生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季北的指尖,又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
他想,或許他高中最后的生涯可以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哪怕對象是男的,他都覺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的。這個念頭讓他心跳加速,卻又莫名感到踏實。窗外的霓虹燈變換著顏色,將病房染上一層淡淡的藍。
&ot;幾點了&ot;季北是在疼痛中醒來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他試圖睜開眼睛,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戳怂闹芤谎鄄庞浧鹱约菏窃谀?,目光最后落在夏南水臉上,虛弱地扯了扯嘴角。
嘗試的動了動自己的右手,不想卻引來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