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只是粗布做的小商品,但……如果真的有用呢?
他開始有了這種之前還覺得離譜幼稚的想法。
后來哪怕出國,他也將那個平安符帶在身上,放在行李箱里,走到哪都帶著。說不出到底是愧疚還是什么,但他確實良心難安。
害怕她出事,害怕她手術不成功或是恢復得不好,再復發。
從理性的那半邊大腦來說,他知道方菡的心臟病是天生的,跟他沒有關系。但另一方面,卻好像永遠沒有辦法跳脫出情感來看待這件事。
他是真的傷害了一個人,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辜負跟錯過了一些東西。
每當認識到這種錯誤后,他心口都有種壓抑跟痛感,就像之前訓練時不注意被磕碰到的淤青。
最開始一點都不疼,甚至很少會被注意到。但最后卻變得越來越明顯,變成愈深的顏色,一碰就疼,許久許久都難以消退。
她是他的淤青。
——
直到后來出國,江亦燃都再沒有從別人那兒聽過方菡的消息。
不過他還是從學校帶走了對方借給他的那兩支筆。
原來就只有他一個人住的房子徹底空了。
其實人生不就是從熱熱鬧鬧的大房子。從一家里面多個人到兩個人,再從兩個人到一個人,最后變成空房間的過程。
只不過別人家先飛走的是孩子,他們家先離開的是父母而已。
江亦燃收拾好了行李,離開時最后看了一眼。不過倒是也沒有很多留戀。
他僅剩的美好的回憶都在距離現在很遙遠很遙遠的童年。那時候他也有一個家庭,雖然不甚完美,但起碼存在。
只是后來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家對于他來說,就只是這棟房子,而不是家人。
臨走前的那個星期,江亦燃試著聯系了方菡的姐姐。
不過還是一無所獲。
雖然通過班主任那邊可以跟方菡的姐姐聯系上,但對方始終說方菡身體恢復得不好,現在沒有辦法見客人。甚至連在哪家醫院都不愿意說。
不過江亦燃還是用了他自己的方法。
他問了楊書雪。對方雖然不愿意說,但也還算透露了一點信息。最后再去心臟科最好的那幾家醫院里去找,大海撈針似的找到了方菡所在的那家醫院,找前臺的姐姐問到了病房的信息。
少年去的時候買了一整束花,里面裝滿了向日葵、百合跟康乃馨,寫了一張祝福跟道歉的賀卡放在里面。
只是……當他真的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沒有勇氣直接往里進。
他躑躅地抱著花兒站在門口,站著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終于等到里面有人出來。
方薇出來的時候被江亦燃嚇了一跳,眼睛睜得大了大,幾乎一秒就認出來對方是方菡在學校里喜歡的那個小男生。
她既意外于對方居然找到了這里來,又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