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忽然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下去干什么?”
“秦朗在下面啊。”
“那又與我何干?”
“不是……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我何時說過我喜歡他?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他只是我的發小。”
“可你們明明那么曖昧……”同事的聲音越來越小。
江映月不再言語,只是垂眸,又一次劃開手機。屏幕上依舊空空如也。她退出微信,撥通了我的號碼。聽筒里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提示她已被拉黑。
她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她向同事借了手機,重新撥打。這一次,電話通了。
“喂,林峰,找我?”我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依舊是她熟悉了十年的溫和語調。
江映月的心猛地一顫,眼眶瞬間泛紅。
“喂?怎么不說話?”
“是我,阿言。江映月。”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便陷入了死寂,隨即是“嘟”的一聲輕響。她被掛斷了。再打過去,已無人接聽。江映月將手機還給同事,面無表情地又開了一罐啤酒,一飲而盡。
然后她站起身,平靜地說:“不是要下去嗎?走吧。”
秦朗的告白陣仗很大,鮮花、蠟燭、圍觀的人群。他打扮得精神帥氣,告白時聲淚俱下,引得路人紛紛駐足拍攝,視頻很快在網上傳開。
我也刷到了。播放量最高的,是江映月接過他手中的花,秦朗哭著將她擁入懷中,親吻她發頂的那一幕。我面無表情地關掉視頻。
盡管分手的決心堅如磐石,可人心畢竟是肉做的。十年傾盡真心的喜歡,要說毫無波瀾,那是自欺欺人。一種尖銳的鈍痛,在胸口緩慢地蔓延。
好友默默遞給我一罐啤酒:“今晚喝個痛快,沒事,我妹會來接我們。”
那晚,我們喝了很多酒,唱了很多聲嘶力竭的歌。好友的妹妹溫以寧來的時候,我們倆都已是酩酊大醉。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那個干凈得仿佛不染塵埃的女孩。腦子里混沌一片,只剩下一個念頭:待會兒可千萬不能吐,她的白色連衣裙太干凈了。
“你是沈書言?……還能走嗎?”她禮貌地扶住我的手臂。
我半醉半醒地看著她:“你認識我?”隨即又遲鈍地想,肯定是好友說的。
“上次在法庭我們見過。我叫溫以寧。”
我怔怔地望著她。包廂里光影迷離,情歌婉轉。四周是世俗人間最熱鬧的喧囂,而她站在那里,一身白裙,遺世獨立,干凈得讓人自慚形穢。
沐浴后,酒意退去大半。手機里多了一條好友申請,是溫以寧。我遲疑了許久,還是點了通過。
她很快發來消息:“早點休息,晚安。”
我回了“晚安”,竟真的很快就沉沉睡去,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