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競的嗓音在當下情境中正貼合了夏理無端的聯想。
松弛而溫和,有一種不需細聽便能覺察的飽滿。
這讓他深情得仿佛上世紀電影中的主角,說出口的并非對白,而是潺潺情話。
起伏音節骨碌碌落進夏理的耳朵,倏爾引發一場源自靈魂的小小戰栗。
“想睡覺。”
夏理答得慢了些,略留出空白,失神地盯住了徐知競的眼睛。
后者的虹膜在昏暗的隧道內顯得幽深且難以與瞳孔分割。
才剛駛向出口,它們卻又驟然收縮,深秀得仿若兩灣映著林木的泉水。
徐知競的英氣并不僅限于銳利的輪廓,還有五官相輔相成,營造出天生的傲慢與優渥。
迷人外表的吸引力往往會沖淡抵觸情緒。
夏理有時也會反問自己,如果徐知競不是眼前的徐知競,那么他是否還會如此煎熬?
關于徐知競的問題似乎很難得到解答。
哪怕時間來到此刻,夏理依然在逃避與正視之間選擇了前者。
他其實最明白年輕靚麗的皮囊能夠帶來怎樣的紅利。
但他不愿承認自己也不過是視覺動物,企圖像掩飾自己的虛榮那樣,掩飾掉這個可笑的事實。
“睡吧,我會叫你的。”
古城的道路狹窄,通往莊園的路不算遠,駕車卻要花上不少時間。
徐知競說罷將手伸向夏理額前,隔著碎發試了試體溫。
高熱引發的暈眩以及對低溫的渴望讓夏理不自覺往對方的掌心靠過去,愈漸與身后的車窗遠離,躲進徐知競的懷抱,緊貼住手臂上微涼的皮膚。
他乏力地往下掉,趴到徐知競腿上,攥著對方的手不肯放,枕在耳邊聽隱約的脈搏。
徐知競順意地輕撫夏理,好像哄一只小貓,不斷用指尖梳過他柔軟蓬松的發絲。
夏理舒服得小聲呢喃,嘟嘟囔囔發出些毫無意義的聲響。
徐知競或許覺得可愛,傾身靠近,也學著那樣的音調與夏理耳語。
“在說什么?”徐知競壓低了嗓音,輕笑著問夏理。
被問到的人愣了半秒,忽而紅了耳朵,趕忙抬手,連同自己的小半張臉都捂了起來。
源于自身的細響在這樣的情況下變得愈發清晰,幾乎連呼吸都引發共鳴。
夏理埋著腦袋許久都不敢回答,直到轎車再度轉過一個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