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明知對方的用意,卻沒有辦法給予任何回應。
即便對徐知競的愛只是用以鎮痛的致幻劑,夏理也早已騙過了自己,認定那是真實的心動,是最青澀浪漫,獨一無二的初戀。
“……謝謝。”
夏理說不出更多,思來想去只能道謝,匆匆從eric身邊經過。
閱覽室寬敞空曠,夏理知道兩人的對話結束得尷尬,特地挑了個角落。
eric識趣地選在了遠處的空位,再沒上前,就讓今夜結束在那句莫名其妙的承諾之后。
兩人心不在焉地準備選題,眼看著墻上的指針走過三點。
eric要比夏理更早離開圖書館。
后者朝已經沒人的座位望了一眼,終于收拾起東西,準備回家休息。
——
時間太晚,夏理沒有回棕櫚灘,而是就近去了先前的住處。
分明是一樣的裝飾與擺設,徐知競不在,夏理反倒覺得有些不習慣。
他從客廳開始一處一處走。
經過島臺,繞過廚房,再窩進沙發,最后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家里太安靜了。
夏理屏著呼吸,耳邊最初靜得只剩下心跳。
但很快,曾經在這座房子里出現過的聲音便成了由記憶衍生的幻聽。
斷斷續續,時重時輕地圍著夏理重復。
他想起十八歲的生日夜,想起赤腳站上那張裂紋方幾的溫度。
夏理想到一顆顆解開的紐扣,襯衣像潑冷水似的從身上淌下,匯聚在腳邊,褪去體溫,涼絲絲纏住腳踝。
他動物般取悅徐知競,貓一樣哀叫,留下的余音直至今日都未能散去。
夏理聽見上一個夏天的輕吟。
或許,還有嗚咽與啜泣。
揮不開散不去,不斷地重復、重復、重復。
突然,所有聲音收束。
一道尖利的鳴響過后,困極了的夏理想起了那把留在柜子里的柯爾特。
這是夏理第二次嘗到槍管的味道。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擦拭,隱隱約約有了些金屬特有的鐵腥味。
他沒有檢查轉輪里是否有子彈,顫著手就把槍口含進了嘴里。
夏理控制不住地害怕,人類對求生的本能頃刻戰勝了死欲,讓他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癱坐回地上。
四肢無力到發麻,心臟也沉重得像要穿破xiong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