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只能一圈圈往各個房間打轉,在藥物的控制下依舊莫名其妙滋生焦慮。
他繞過幾圈覺得累,跌進沙發出神地盯著窗外。
播報中的陣雨如期而至,將池水打亂,沿著泳池邊緣飛快往外爬。
昏黃天光將其映得仿佛生銹,晃眼一看還以為有血水浸透了磚石。
夏理害怕,身體卻一動不動釘死在原處,眼看著雨水與池水相融,一刻不止地朝屋檐下靠近。
醫生說情緒會左右行動力,但正確地服藥則能讓一切都維持在正常的水平。
可是夏理動不了。
哪怕大腦產生的恐懼已然無以復加,軀殼卻依然如同剝離了靈魂一般,沉沉提不起來。
屋外好像有人敲門,細聽又是雨聲。
夏理起初從喉嚨里發出細弱的嗚咽,漸漸變成間斷的嘶叫,最后終于發出一聲難以復現的短促氣音,垂死般從身體某處擠了出來。
他晃晃悠悠起身,一時找不回平衡,再度跌進沙發,仿佛被困死在了這張小小的坐墊上。
——都怪徐知競食言。
徐知競把夏理的生活攪得一團亂。讓他的喜歡雜糅憎恨,懷戀織入厭惡,愛得不純粹,恨更算不上徹骨。
都是因為徐知競夏理才會痛苦。
可如果離開對方,夏理亦無法確定自己能否接受尋常的人生。
——都怪我的虛榮心。
夏理的心緒復雜難解,又或者說,他早已沒辦法分清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身體被困在這間客廳,靈魂被囿于這副軀殼。
混沌的思維不足以支撐他解開謎題,夏理焦躁得在原地團團轉,想要責備都不確定該歸咎于誰。
他強迫自己選擇一件事去執行,至少要脫離眼下的狀態。
嘈雜失序的雨聲讓他想起與之相悖的光芒詠嘆。
夏理太需要被解救了,哪怕是回顧他人得到的愛都好。
——
這套房子不像江城,沒有恒定shi度的儲藏室。
徐知競送夏理的禮物大多被放在衣帽間,隨意堆在地上,有些連包裝盒都沒拆。
那頂王冠還算被珍愛,單獨享有一格柜子。
夏理把禮盒取出來,打開上的兩個鎖扣。
黑色絲絨托著透明的,連片氣泡似的白水晶,真的好像空氣中浮動的光斑,簇擁起中央澄凈的,如陽光般爍亮的黃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