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配這支酒,他才會去布魯克林的手工玻璃制品店,才會在途中丟了手機。
可惜這些都是徐知競一廂情愿的浪漫,從來沒有想過夏理接不接受,喜不喜歡。
他只是傲慢地認為既然夏理愿意為了錢伏低做小,那么對于對方來說,奢靡的就是最好,浮華的即是對方想要的。
徐知競理所當(dāng)然拿金錢去換取愛,得到的就只有夏理的眼淚,與那副被玩透的軀殼。
他始終不懂錯在哪一步,還當(dāng)是夏理太貪心,又或他賜予的仍不夠。
徐知競根本不明白愛是坦誠與珍重,還以為愛也應(yīng)當(dāng)符合社會的運行邏輯。
他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是無數(shù)人爭相結(jié)交討好的徐家繼承人。
他想要任何東西,都該有人忙不迭地向他進獻。
徐知競學(xué)著用那些人討好自己的方式去討好夏理。用奢侈的禮物,不設(shè)限的生活嘗試取悅。
夏理卻始終怏怏不樂,甚至要靠藥物來維持相對的平靜。
那雙潮shi的,永遠泫然的眼睛成了徐知競的夢魘。
無論清醒沉睡,徐知競心底的夏理始終都憂悒地垂斂著眼眉。
夏理不知在何時變成了如今的夏理。
即便時光僅僅倒流五年,徐知競所見到的,尚且還是會笑盈盈撿一片落葉跑到他面前的少年。
“徐知競,你看。”
“梧桐開始落了,又要有好多人來拍照。”
徐知競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但當(dāng)時夏理和他在湖邊的合影仍舊存放在書房的小閣樓。
年少的夏理穿著校服,純白的襯衣襯著對方纖細的脖頸,黑色沖鋒衣折下領(lǐng)口,將本就修長挺拔的骨骼籠罩得愈發(fā)高挑。
太陽沉落湖面,殘余昏黃衰敗的光暈。
夏理舉著手機放到兩人面前。
鏡頭定格,留下兩張笑得純真燦爛的面孔。
徐知競醒來,面前是一地散亂的裝飾。
他不知在何時睡著了,就這么枕著靠枕在客廳地毯上睡了一夜。
或許是因為觸感與小閣樓的地毯相像,他在夢中回到了十六歲的江城。
夜風(fēng)吹得很輕,窗外的景色沒有邏輯,霧蒙蒙的寒冷空氣裹著盛開的荷花,街上滿是燦黃梧桐與燒紅的槭樹。
夏理在靠窗的書桌前寫作業(yè)。
徐知競走過去,拉開一旁的椅子,從窗內(nèi)眺望整片湖區(qū)。
夢里的時間大抵并非他們共同度過的幾年。
游客比記憶中多了太多,熙熙攘攘沿岸邊的步道走動。
平靜的湖面上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任何一條游船,畫面順著堤岸割裂,將那些攢動的人影變得愈發(fā)庸常。
夏理握著筆,筆尖‘沙沙’劃過紙頁,好像冗雜的腳步聲,為遠處的人群添上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