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星唯抱著膝蓋坐在那幅巨大的玻璃幕墻前,不用遠眺便是映出夜景的河面。
對岸的櫥窗透出冷調的光亮,粼粼隨水波搖晃,刻畫出另一個覆著凜冽雪色的世界。是寂靜的,無聲的。
夏理什么都沒有說,只有在放下水杯時碰出了一聲清響。
他沉默地坐到紀星唯身邊,同樣望向屋外,一起看下了一夜的大雪漸漸摻上細蒙蒙的雨水。
紀星唯轉過頭,長久地注視著夏理。
后者不作聲地回看,還是好平靜,好柔和的神情。
她緩慢地將腦袋靠了過去,挨在夏理肩上,望回被雨雪沾得斑斕的玻璃窗。
“要送我什么禮物?”
夜晚好安靜,靜到紀星唯的呼吸與尾音都變得格外清晰。
“等你生日?!?/p>
“明天就是了。”
夏理聽她不耐煩地抱怨,語氣間卻隱約裹著笑意。
他因而放慢了語調,哄人似的說道:“所以再等一等吧?!?/p>
或許算是紀星唯妥協,這句話過后,兩人的對談告一段落,只??諝庵休p微浮動的白噪音。
夏理穿了件很普通的睡衣,柔軟的面料上仿佛還殘余一點烘干后留下的溫暖的香氣,讓人不免產生一種微妙的眷戀。
紀星唯靠在他肩上,分明沒有絲毫睡意,靈魂卻像是困極了,怎樣都無法支配身體。
她出了會兒神,在暖氣充足的室內望著窗外寒冷的冬天。
突然開口:“我可能要死了?!?/p>
說到這里,她終于抬頭,又朝夏理看了一眼。
“怎么會,一定是長命百歲的?!?/p>
夏理低聲絮語,還是那副斯文妥帖的表情,好耐心好溫柔地反駁紀星唯的話。
對方不知是否接受,牽起夏理的手嘆了口氣。
她將夏理的手掌攤開,與自己掌心相接。
碎鉆在杏色的指甲油上低調地折出光亮。
紀星唯用妝點精致的指甲擠進了夏理的指縫,僅僅交錯,卻并不相扣。
“我外公走之前,說他想吃天落水?!?/p>
夏理察覺到對方的指尖跟著話音不自覺地僵住了。
“我當時沒聽懂,想天落水是什么呢?時間過了也就忘了?!?/p>
說到這里,紀星唯的指節漸漸曲了起來,一點點抓緊了夏理托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