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競對享樂不設限,何況要取悅的對象是夏理。
他從一旁的絹盒里取出餐具,箸身上還有螺鈿與金絲嵌成的梅花。
夏理想起耗費自己大半工資的公寓,二手的沙發或許都沒有這頓晚飯值錢。
他已經記不得最初買到它的喜悅,只有對當下生活的厭倦,以及對另一選項提不起又落不下的煩亂感知。
“……我在附近有套房子空著。”
徐知競就像在讀心。
“門禁你可以自己改,我不會去打擾的。”
這又算什么?
故作純情地以相似的方式重新開始?
夏理握著筷子,慢條斯理地咀嚼、吞咽,拉長時間,盡力與欲望切割。
他發覺自己畏怯的似乎并不是重蹈覆轍,而是內心正張牙舞爪試圖撕開偽裝的貪婪。
“再說吧。”
夏理能夠在獨自一人時坦誠地自我剖析,卻無法面對徐知競說出真正的渴望。
他有一種對外的驕矜,粉飾出旁人眼中的斯文淡然。
宋濯和其他人一樣被騙過去。
只有徐知競,似乎真的心疼悔過,連夏理的歇斯底里都愿意包容。
夏理有時甚至想問對方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把執念當成了愛去理解。
如今的徐知競與記憶中的全然相悖,以至于夏理甚至無法將他們看作一個整體,而更近似于將過往的印跡疊加到了一個擁有相同皮囊的陌生人身上。
“再說吧?!?/p>
他又重復一遍,意興闌珊地與徐知競交視。
對方的失落沒能掩飾好,從垂斂的視線下流溢出來,被陽光捕獲,藏在睫毛下一閃一閃。
夏理不知怎么,覺得今天的徐知競有點像小狗。
他難得慷慨,傾身湊近,在對方眼簾上留下了一個很輕很溫柔的吻。
——
夏理的唇瓣點在徐知競的眼簾,柔軟地擠壓,輕而易舉把宋濯的心捻得粉碎。
他站在門外,再過一個轉角就能走向電梯。
可是宋濯停了下來,想到是不是該給夏理帶一杯咖啡。
——不是說討厭徐知競嗎?
——不是說那并不是一段健康的愛情嗎?
——不是說已經毫無關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