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的最后一句幾乎算得上是尖叫。
水霧制造出足夠的回聲,就連他自己都聽得頭疼。
徐知競站在原地沒有說話,或許覺得夏理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
他懶得去爭辯,深深朝對方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離開了房間。
——
客廳的圣誕裝飾沒布置完。
徐知競從走廊轉(zhuǎn)出來,在過道沉默地站了一會兒。
圣誕樹掛了一半燈帶,星星躺在地上,花環(huán)與彩帶則堆積在沙發(fā)一角。
他實在不懂夏理突如其來的失控。
徐知競生于塔尖,自出生起就沒有哪怕一刻仰視過任何人。
他天然地理解不了夏理的痛苦。
在徐知競看來,夏理的快樂是應(yīng)當按照他所付出的愛,及對方享受到的優(yōu)越物質(zhì)同比遞增的。
可現(xiàn)在,夏理的眼淚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好像江城初春的小雨,淅淅瀝瀝,綿綿地浸滿那雙霧氤氤的眼睛。
徐知競留給夏理獨處的時間,回到客廳繼續(xù)打理沒能布置好的裝飾。
反常季候帶來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不久便是沉悶的,從天穹下漸近的轟隆雷聲。
邁阿密仿佛正嘗試著變成江城。
落不盡的雨水,化不開的濃霧,空氣里shi淋淋,是很適合掉眼淚的靜謐氛圍。
徐知競不敢去看夏理,兩人的對談比起平淡的結(jié)尾,更常以爭執(zhí)結(jié)束。
他猜不透夏理的惶惶不安,讀不懂夏理的枯白無望。
徐知競真的就像對待一只小貓,不斷向夏理獻上昂貴奢華的,自認為能討對方喜歡的禮物。
他喜歡得太自我,表現(xiàn)出的愛亦是單向的,不健全的。
夏理被迫全盤接受,再不解也能靠兩人以金錢維系的關(guān)系敷衍過去。
久而久之,后者成為一種更正確的解讀,前者倒更近似于用以粉飾的表象。
徐知競還沉浸在初戀一詞帶來的熱忱之中,夏理卻已然被新的苦痛糾纏,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羞愧難堪。
雨聲漸起,庭院里的池水再度滿溢。
下雨的傍晚不見月色,夕陽早早沉落,留下一地難以與雨幕分隔的暗調(diào)光輝。
水面被打得零碎,圣誕的彩燈將其照得光怪陸離。
徐知競不像夏理那樣敏感,隨意讓視線掃過,低下頭,略顯失神地坐在地上發(fā)呆。
酒柜里還放著他特意準備的ontrachet。
為了配這支酒,他才會去布魯克林的手工玻璃制品店,才會在途中丟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