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走在宋濯身邊,后者只要回眸就能看見,窄巷間皎潔的明月正慷慨地籠罩著夏理。
宋濯要用無數美麗的詞匯去形容對方。
要用靜謐溫潤,要用圣潔雋永。
要用最直白,最純真的字句去描述所有豐饒而蔥蘢的,不加掩飾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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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斯的第一夜,夏理在日記中寫下的并非普羅維登斯那株不曾開花的苦橙樹。
筆尖點上紙頁,猶豫過太久,令墨漬浸透,戳出一小點暈開的窟窿。
夏理仿佛短暫地遺忘了書寫的筆畫,許久才動筆,略帶疑惑地留下一行簡短的文字。
[這里好像索倫托。]
他在這個尋常的夜晚久違地想起了徐知競。
或許歲月真的是一劑特效藥。
夏理驀地發覺,這個名字再不帶來任何多余的情緒,僅僅顯得熟悉,像所有偶然交集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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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天光太早點亮,夏理沒有關窗簾,被黎明的微茫喚醒,恍恍惚惚望向窗外的苦橙樹。
他挑了件亞麻的襯衣,洗漱完畢便前往餐廳。
早餐還沒準備好,只有幾片吐司,和一旁玻璃罐里的果醬。
“先生,早餐大概還需要十分鐘?!?/p>
廚房來送面包,有些意外在這時見到夏理。
對方或許才來不久,年輕的面孔上寫滿了都是緊張與生澀。
“我去外面逛會兒吧,不打擾你了。”
夏理看出了對方的窘迫,笑著解圍。說完便離開早餐廳,兀自朝通向花園的連廊走去。
他憑著印象去找正對房間的那株苦橙樹。站在濃綠的樹蔭下,看潔白的小花細雪似的落了滿地。
微涼的春風攜著花香拂過,清苦旋即織入空氣,似有似無地游蕩。
夏理彎腰去撿地上的花。
又一陣風來,牽動衣擺,輕絮地在湛藍天穹下搖晃。
宋濯從夢中醒來,窗外的畫面卻比夢境更為迷離。
無垠的天空襯著春日獨有的蔥郁,落花積雪般匯聚,時不時被風吹動,簌簌地墜進夏理懷里。
他打開窗,潮聲便卷著清晨的細響一陣陣涌來。
宋濯遠遠望著夏理,見橙花堆滿掌心,被對方小心翼翼裝進了口袋。
窗欞變成畫框,切出一副色調清麗的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