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隔壁的徐爺爺嗎?”
“嗯,你家隔壁的徐爺爺。”唐頌肯定道,接著又補充說,“他之前一直在首都,這兩天才剛回來。”
“那他是不是很厲害?”夏理不由發(fā)出了感慨。
唐頌花了幾秒去理解小朋友的邏輯,稍后無奈答道:“可能是要比現(xiàn)在的夏理厲害一點點哦。”
這樣的答案顯然更勾起了夏理的興趣。
他于是挑在那個唐頌沒有和他一起回家的下午跑到了隔壁的小院外,請也不進,偏要禮貌地去與他的新朋友結交。
保姆忙不迭去通報。
不久以后,徐爺爺牽著尚且陌生的男孩下了樓,輕輕在對方肩上拍了一下,示意他來到夏理面前。
“唐頌哥哥說你以后也要住在這里,我想和你交朋友。”
彼時正值盛夏,饒是有樹蔭遮蔽,夏理臉上也還是浮起了被熱意引出的紅暈。
這讓他看起來像是正為此刻的境況害羞,偏偏那雙眼睛卻還是期待地緊盯著徐知競。
后者猶豫少頃,依然看不出鮮明的情緒:“我叫徐知競,你呢?”
夏理這才意識到自己連交朋友的第一步都忘了,驟然羞紅了臉,好乖地握住徐知競伸向他的手。
“夏理。夏天的夏,真理的理。”
——
三人一同度過的季節(jié)輪轉更替,直至夏理十二歲的夏天來臨。
那些保健醫(yī)生和走廊上的所有人一樣束手無策,只能等待各地趕來的專家為屋里的老人下論斷。
夏理在門開后又一次聽見了幾個月來不止不休的聲響。
用以監(jiān)測生命體征的儀器毫無情感地履行著職責,呼喚夏理走近,再去聽一聽老人沉重而遲緩的,預示著死亡的呼吸聲。
到訪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夏理的父母也是其中之一。
他們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憂悒,只是彼時的夏理仍天真地以為父母同自己一樣是為了眼前已然無可挽回的生命,而非即將失去倚仗的未來。
夏夜變得愈發(fā)寒冷且難熬,空調的溫度像是積蓄了以往十數(shù)個冬天的蕭肅,凍得人根本停不下顫抖。
夏理睡不著,光著腳往老人的房間里走。
有經過的護工委婉地勸阻他,可惜他沒能聽懂,還是將那扇熟悉的房門打開了。
屋子里圍滿了平日里不常見到的老人的直系血親們,見有人來,紛紛朝夏理的方向看了過去。
夏理一瞬便感到了惶恐,無措地在原地怔了片刻,匆忙又將門關上,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扒在窗口往更遠的方向望,試圖望見徐知競家那點根本不可能被他窺得的光亮。
可深夜的大院里只有被月色染得墨黑的樹影,隨夜風婆娑輕移,張牙舞爪地鋪在難得駐滿車的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