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過的路人們好像鏡頭下的群演,并不與夏理產生任何交集,存在的唯一目的即是引出真正的主演。
夏理在公寓樓下的大門前翻鑰匙,一抬頭卻看見徐知競走進了馬路對面的書店。
堆疊的舊書遮住了小半幅櫥窗,夜雨又將玻璃涂得繚亂斑駁。
夏理甚至以為這是久違的幻覺,站在屋檐下,觀覽一場戲劇似的審視起了雨幕后的一切。
萬物蔥蘢的夏天被一陣雨澆shi,蒙上帶著shi冷的灰敗,變得彷如冬日。
似乎每每徐知競出現,世界就會變得潮shi且難解。
夏理掩藏好的虛榮,對過往的釋懷,為當下所產生的倦怠。
所有一切扭曲地交織,在他的xiong腔里擠壓出不同于苦痛的異樣。
夏理太早體驗過優于多數人的生活,因而即便自由都懷著一種由物質引發的不甘。
他不敢剖析的正是潛藏于內心深處的貪婪。
夏理不愿承認自己也和他人一樣,得到自由仍不滿足,還妄想得到曾經享有過的優渥生活。
徐知競就在街對面的書店。
只要走出這片屋檐,只要穿過這陣大雨。
夏理在初夏的傍晚攥緊了發涼的掌心,被過速的心跳逼得反胃,殘存一絲理智,無論如何也不愿向前。
“學長?!?/p>
宋濯朗潤飽滿的嗓音就在此刻忽地將夏理拽回了現實。
“我看下雨了,有些不放心。”
他跟著夏理朝書店的櫥窗看進去,什么都沒說,只是笑意變得有些勉強。
“剛剛在超市買了點菜,我給學長做夜宵吧?!?/p>
夏理看著宋濯的眼睛,幾乎認定這便是所謂的拯救。
他驟然清醒,甚至不敢回憶一秒鐘前的動機。
[還好宋濯出現了。]
[宋濯做了很好吃的飯。]
[為什么會是宋濯呢……]
[欲望,即是本我。]
[遏制,還是面對?]
徐知競在五區買了套房子,那天之后,兩人便時不時地在附近的店鋪遇見。
他識趣地不刻意出現,學著夏理的習慣,偶爾在面包店或是超市的貨架旁欣喜地發現對方的身影。
夏理似乎并不排斥這樣的距離,有時甚至讓目光多停留幾秒,賜予徐知競一整天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