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定要選嗎?
夏理誠實地審視過自己的內心。
他確實需要一個契合的床伴,也并非完全不存在物欲。
平心而論,他已經開始厭倦這樣需要精打細算的生活。
夏理在十六歲時向往愛情,在十八歲時向往自由,在由權力與階級堆砌出的水晶球中天真地以為金錢是可以被舍棄的條件。
他想起紀星唯,想起孟晉予。
他們好像說對了。
一旦享有過當下的自己難以企及的人生,就再不可能戒斷它所帶來的體驗。
精神與物質同時被滿足,欲望才會暫且沉睡。
所謂的平和通透無非是兩者兼得后自然的影射。
如今的徐知競似乎確實是最優解。
熟悉夏理的一切,并已然掌握了權力。
可是真的要為欲望而重蹈覆轍嗎?
貪婪就真的如此無可救藥嗎?
室溫高得夏理就要喘不過氣,沉沉壓在xiong口,帶來暴雨前不知藏于何處的霉味。
他怎么會在這里,為什么要在這里,還要繼續在這里生活多久?
夏理往窗外看,只有對面漆黑的玻璃。
再昂著下巴倒逆著看回公寓,狹小的空間什么都裝不下,更何況他為童年的快樂而產生的不甘。
夏理翻來覆去睡不著,末了仍舊起身,坐到桌前,拿出了那支宋濯送給他的鋼筆。
他用沒有墨水的筆尖在紙頁上寫了一夜關于宋濯與尼斯那個短暫春末的日記。
到了天亮,筆下也仍是一行行空白。
夏理直到黎明才終于提起自己。
他寫給十二歲的夏理。
坦白自己嫉妒對方無憂無慮的人生,痛恨對方透支所有的快樂,讓他體驗到了靠如今的自己再努力也無法享有的一切。
夏理已經分不清他愛著的是往事,還是年少的自己。
他擱下筆,忽而看見夾在日記本中的紙條。
夏理把它抽了出來,是那天玩游戲時抽中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