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兒越來越懂事,身為監國太子,身配皇帝印璽,朝中大事可他一力決斷,卻連太子太傅這等小事都要告知陛下。他定不會擅自做主。
張良原本也這么認為,所以對劉盈說給他寫個詔書,只以為劉盈在氣他。
當他看到劉盈真給他寫了個詔書,根本沒等劉邦回信,才發覺自己與劉盈接觸的時間還是少了,對劉盈了解不夠。
又觀察了劉盈幾天,張良又發現,劉盈稟報給劉邦的事,不分大小事,而分劉盈想稟報還是不想稟報。
連蒙恬的軍報,劉盈都懶得給劉邦多說。
“阿父在平叛,得知了又如何?我懶得每次軍報都告知他,等事情結束再說。”劉盈是這么解釋,好像是為了阿父不憂心似的。
但軍報都不告知皇帝,這是哪門子的為皇帝分憂啊?!
張家世代為相,韓國滅亡時,張良已經及冠,接受過足夠的世卿教育。
劉盈這做派,和劉邦對劉盈的縱容,張良以自己世卿的腦子,實在是看不懂。
“呂家的事你也壓著?”張良都被劉盈抬到了太子宮中,與劉盈同吃同住,就懶得裝了。
是真的同吃同住。
劉盈不僅在自己大大的臥室加了一張床,每天加餐都要逼張良一起吃。
張良既沒法像在家中時那樣沒事睡個妾室,也不能為了修仙茹素。
他就算想茹素,劉盈都要哐哐哐往他的素食里倒噴香的豬油渣。
再者,劉盈的吃相實在是太引人食欲,張良每日不知不覺便吃到八分飽,修仙自苦什么的思想,在劉盈不斷吐槽自己的“課程”時,潰不成軍。
就劉盈夢中授課的那些神仙,大概是半點清苦都不肯吃的。吃苦估計死后升不了仙。
劉盈看著張良很積極地為自己出謀劃策,在心底嘲笑張良裝退隱,真的就只是個表面事。
太史公的《史記》中有許多“春秋筆法”,看似前后矛盾,品鑒后意味深長。
比如張良,太史公剛寫完張良在漢朝建立后就稱病退隱修仙,還需要漢高祖和呂后哭著求他別自苦,好好吃飯。
但太史公又寫“(張良在)立蕭何相國(之后),所與上從容言天下事甚眾,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著”。
蕭何被正式拜為相國,是在“上已聞淮陰侯誅”后,那都是漢高祖十年的事了。漢高祖十二年,劉邦便駕崩了。
也就是說,張良在劉邦死前,都是劉邦的心腹謀士,積極為劉邦出謀劃策。不存在跑到哪個山旮旯里歸隱。只是太史公認為張良之后出的計謀無關天下存亡,所以沒寫。
不過按照太史公一貫寫法,他其實是強調張良在漢朝建立后的重要性。只是張家在文帝一脈眼中比較膈應,他便換了種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