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語氣依舊平淡:“所以裴小姐想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
“拔得頭籌。”裴昭理直氣壯道,
“陸家那幫人不是說,殿下倒數(shù)第一,不是弓箭的問題,
而是人的問題么?那我們?nèi)羰悄昧说谝幻?/p>
那豈不是證明,他們還不如我們,
更有問題。”
崔珩沒有回應(yīng),只是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了一個極輕極淺的笑。但笑意轉(zhuǎn)瞬即逝,等裴昭看向他時,又是一副淡漠疏離的表情。
鑼鼓喧天,春獵即將開始。崔珩這時道:“裴小姐,我們?nèi)|邊。”
裴昭笑起來:“好。”又道,“殿下為什么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看著真令人不舒服。你笑一笑,會很好看。”但崔珩仍是面無表情地握著韁繩,裴昭有些尷尬,道,“當(dāng)我沒說。”
他這時輕輕笑了一聲,眼下的臥蠶更加明顯。
灌木叢后,傳來獸類皮毛摩擦的聲音。
裴昭夾緊馬肚,抬手為弓上箭,但不等獸類現(xiàn)形,一支銀白色的羽箭便從身側(cè)破空射出。灌木后傳來幼獸嗚咽倒地的聲音,跟隨的扈從立刻上前,抬過來一只半大的山豬。
“殿下好厲害!”裴昭驚道。
崔珩沒有回應(yīng)夸贊,只是凝神向遠(yuǎn)處的茂林望去,接著,繼續(xù)搭箭上弓。裴昭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將箭鏃朝向同一個地方,但等了半天,什么也沒看到。于是轉(zhuǎn)過頭打量著他。
樹杈間漏下來的柔光在他俊俏的眉眼間流淌,膚質(zhì)白皙,精致得有如玉偶。
“我臉上有東西嗎?”他側(cè)過臉問道。
“沒,沒有。”裴昭急忙移開視線,“殿下,那邊有什么東西——啊!”
凄厲的嘯聲乍然響起,一只巨大的老虎跳了出來,朝著眾人呲牙咧嘴。裴昭被嚇得手底一松,飛出去的羽箭擦著猛虎的尾巴過去,歪歪斜斜地落在不遠(yuǎn)處。猛虎被激怒后,長嘯一聲,撲了過來,四周的扈從驚叫著散去,唯有綴在隊伍后面的柳色,尖叫道:“小姐,當(dāng)心!”
流云初次遇到猛獸,長嘶一聲,撂起前蹄。握著長弓的裴昭身子一輕,被甩到空中。天幕和樹槎近了又遠(yuǎn)了,耳邊傳來人們的驚叫,裴昭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在一片空虛間,有人探身下馬,用力地拽住她的肩膀,將她扯到身后。
回過神時,裴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緊緊地?fù)е倌甑难吭谒谋成稀1羌鈧鱽砗寐劦那逑悖窃斫堑奈兜馈?/p>
裴昭從未和人貼的這樣近,剛想縮手,靠扯著他的腰帶維持穩(wěn)定,這時崔珩冷冰冰地說:“摔下去會死。裴小姐想好。”
裴昭連忙重新?lián)Ьo。
這時,紅鬃烈馬忽地停下來,她撞在崔珩的背上,磕得鼻子發(fā)疼。
“啊!”裴昭摸著鼻子,“殿下為什么停下來?”
“裴小姐,你可以自己看。”
裴昭看向猛虎。它的脖子上中了一箭,血流如注,在地上抽搐不止。崔珩又往猛虎的額心補(bǔ)了一箭。直到猛虎不再動彈時,四散的扈從這才回來,恭賀道:“七殿下好厲害!”
柳色也趕了過來,一臉擔(dān)憂地問:“小姐有沒有受傷?”
裴昭搖頭,看著狂奔過來的流云,摸著它的馬鬃,嘆氣道:“流云,你剛剛嚇我一跳。要不是殿下救我,我差點(diǎn)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