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盛宴時,裴昭眼下一片青黑,坐在一邊的王萼將銀香囊遞了過來,關切道:“袁姑娘若是睡不著,不妨試試這個,里面有安神的草藥?!?/p>
裴昭聞了聞香囊,沉思道:“丁香、合歡花、首烏藤、薄荷。還有一種辨不出來?!?/p>
王萼眉心微動:“袁姑娘會調香?”
“小時候學過。剩下一種是什么?”
“五味子?!?/p>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崔珩在眾位官員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今日穿著官服,原本昳麗白皙的容貌,經艷紫色的織錦緞一襯,有些不可逼視。
他輕輕地望了過來,鳳眼幽黑,不辨喜怒。
大概是記恨昨日的事。
裴昭避開視線:“五味子有什么用?”
王萼有些難堪:“益氣生津、補腎寧心。”
裴昭看向他白得像是敷粉的膚色,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確實應當隨身攜帶這個。
酒足飯飽后,在教坊司的絲竹聲中,韓青馳開始宣讀探花使的名單:
“今年吏部選出的四位探花使分別是——”
“瑯玡王萼,遼東顧惜時,蘭陵蕭逢春,吳州袁熙?!?/p>
裴昭怔了半晌,詫異地朝韓青馳看了過去。
前兩日陸攀炫耀他是這一次的探花使之一,可現在,不知為何換做了自己。
“袁姑娘?!蓖踺鄿睾偷?,“探花使有改動很正常,一起來吧。”
裴昭跟著他朝分發花籃的使者走去,但沒走兩步,腳下被人猛地一絆,若不是王萼抬手攙扶,恐怕早就摔倒在地,臉磕在尖銳的臺階上。
陸攀縮回腿,拂袖起身,冷笑道:“韓尚書,阿父說,某是這次的探花使之一。”
韓青馳平淡道:“陸公子,探花使的名單昨夜才正是擬定。”
陸攀皺起眉,半晌,堅持道:“可袁娘子走路磕磕絆絆的,并非探花的好兆頭。”
韓青馳面色微頓,看了一眼崔珩。
他正若無其事地斟著酒,骨節分明的手握在葵花形臺盞上,微微泛白。
“袁姑娘才華橫溢,當探花使,并無問題。”韓青馳又道,“陸公子若是有困惑,等宴席結束,來找本官?!?/p>
陸攀自小嬌生慣養,從未學過“退讓”二字。他看出了韓青馳想要和稀泥,徑直走上前,打量著裴昭,目光落在她眼下的烏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