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可是剛從邕州回來。”賀遲玉一屁股坐在一邊,“陛下前些日子還懷疑,這裴二小姐的身份殿下早就知道——但韓尚書說,若是殿下知道,怎會讓她逃得這樣無影無蹤。”
崔珩沒有回話,只望著樓梯上的人。
他也很驚訝,為何隔著一層面紗,自己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殿下怎么了?”賀遲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那個小娘子和家里人吵了架,跑了出來,現在氣消了,正準備去找家里人呢。”
崔珩收回目光,暗自冷笑。
一個月不到,兩個人已是一家人了。
“查過文符了沒有。”崔珩問。
賀遲玉搖頭:“這倒是沒有。但霧卿看了眼她的長相,不是逃犯。徐大娘,把那個娘子帶過來,讓殿下看看文符。”
裴昭就這樣坐到了他的對面。
熟悉的清香飄了過來,隔著面紗,那雙幽黑的鳳眼望著自己。
“隋玉。”賀遲玉把文符攤平在桌上,“父親是個郎中,噯,隋娘子也是個郎中,會看病?”他將手放在桌上,擺出讓她把脈的態勢,“這些日子老是頭疼,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裴昭愣了愣,只得從袖中拿出繡帕,想蓋在賀遲玉的腕上,誰知崔珩忽然道:“本王也有些不舒服,隋娘子替本王把一把脈。”
衛錚錚和衛嬰對視片刻,驀地明白了這隋娘子是誰。
賀遲玉收了手,訕訕道:“殿下先請。”
裴昭把繡帕蓋在崔珩的腕間,模仿著過去方覺夏把脈的姿勢,過了一會,收回繡帕:“殿下脈象浮緊,似乎是中毒的征兆。民女聽聞,殿下剛從邕州來,許是半路受了什么蟲類的叮咬。”
這是怕自己被殺,然后提醒他雙生蠱還在么?
崔珩輕笑一聲,道:“隋娘子,這該怎么辦。”
“此毒解法困難,一時半會說不清楚。”裴昭想了想,“若是殿下不介意,民女可以到殿下的府邸再細細說明。”
“隋娘子不管自己的家里人了么?”
裴昭愣了愣,道:“殿下貴體,民女可以暫且放一放他們的事。”
只是暫且的話,那便是取完雙生蠱后又要去找王萼了。
不過還愿意來和他多呆一會也是不錯。
崔珩站起身,將袖子放下:“麻煩隋娘子。”
“等一等,殿下。”賀遲玉攔住裴昭,“讓隋娘子也替某看看頭疼吧。某這幾天頭疼的要死,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裴二小姐折磨的。”
崔珩瞥了他一眼,微微揚唇:“賀中郎將又沒抓到裴小姐,她怎么折磨你。”
“這——”
“誰說沒抓到?”賀霧卿忽地站起身,一把撩起裴昭的面紗,“她不就是么?”
原本坐著的金吾衛立刻拔出佩刀,圍了過來。
裴昭怔住了,想去擋臉上的傷痕,但崔珩已看了過來,眸色漸漸沉下去。一時間,似乎全然忘記了周圍銀光閃閃的佩刀,微微彎下身,問道:“臉上怎么弄的,說清楚。”說完才察覺到失言,直起身冷笑道,“隋娘子遇人不淑,不如早些止損。”
賀遲玉按在腰間的劍柄上,低聲道:“霧卿,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