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殿下喜歡常樂侯的妹妹,鄭府的鄭憐?”
“也是……太后娘娘似乎頗中意那位。”
裴昭不愿偷聽墻角,側臉看向窗外。
輕薄的軟煙羅帳幔在春風中微微起伏,稀疏的竹影印在雪白的綢面上,有如剪畫。
殿內的香爐、書燈、水丞、座屏等皆是上好的岫玉所造,清清透透一片,素雅而內斂。
灰青釉雙耳爐中香霧冉冉升起,是名香“雪中春信”。此香味道甘冽,有如墜在春日薄雪中,甚是提神。
裴昭不得不承認,雖然這晉王的性格乖戾,但他的審美卻極好,和別的喜歡鋪張奢華的親王相比,不知高了多少檔次。
見到崔珩時已近傍晚。
書齋內只有他一人。
青年靠在案邊,濃密的睫翼低垂,看上去略顯疲倦。見到裴昭后,抬起眼,眸中一點點亮起淡光。
“怎么沒和王萼一起來?”
裴昭疑惑道:“殿下不讓他來,他當然不會自討沒趣?!?/p>
崔珩輕輕一笑,垂睫看著灑金紙箋,轉開話題:“袁姑娘為何想去大理寺?!?/p>
“原先的大理寺錄事告老還鄉,正缺著人,我若是投這個,最有可能當上官?!迸嵴训馈?/p>
其實是因為在大理寺方便查看卷宗。
崔珩微微頷首,問:“那本王托韓尚書說的事,袁姑娘考慮得怎么樣?”
裴昭立刻道:“殿下,大理寺從未有過讓新任官員調查朝臣命案的前例,更何況……”
裴昭試圖用預先想好的弊端說服他不要讓自己查案,但講了半天,卻沒有得到一句回應,于是閉上嘴,刺探著他的表情。
可惜他面無表情。
裴昭看了半天得到的唯一線索是,這人比王萼還要白。
王萼白得像是傅粉,而崔珩的膚色簡直如同冷玉,再加上精致的五官,整個人像是玉偶一般。
崔珩把視線從那張名帖上移開,抬眼望回來:“說到底,袁姑娘不想做,是在當心查到某些人身上,被本王當作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