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沉默半晌,道:“小小年紀說這種話,裴小姐,也不怕把自己賠進去。”
“殿下,有阿父在,我不會嫁給崔玨那種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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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回到豐邑坊后,裴昭躺在竹簟上,恍恍惚惚間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一片綿密的桃花林,落英繽紛,有人在不遠處慢慢地走,但是隔得很遠,只剩一道單薄清瘦的背影。裴昭追上去,卻但腳底一空,天旋地轉間,桃花林陡然消失,變作茂密的杉樹林。她被人壓在身下,但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唯能看到冰冷的陽光從樹杈間照射下來,化作模糊的光暈。
裴昭用力地抬起手,想要將身上的人推開,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毫無力氣。淡漠的聲音砸在她耳邊,令她如芒在背:“裴小姐,為什么要救我?你知不知道,你會給我添很多麻煩?你……你總是好心辦壞事。”
是崔珩的聲音。
裴昭猛地推住他的肩,將他推遠了些,手底傳來溫熱粘膩的觸感。于是終于能看見他的臉。
少年時期的崔珩五官尚未長開,眉眼青澀,鳳眼濃黑而璀璨。白皙的額角有一道傷口,不斷地冒著血。血一滴滴地淌下來,掛在他的眼睫上,隨著他的眨眼,落到裴昭的臉上。
那血越冒越多,怎么也不止不住。于是裴昭的眼前一片猩紅,其余的再也看不見。唯有耳邊嗡嗡作響,很多聲音冒了出來。
最先竟然是崔玨的:“昭妹妹很喜歡七弟?”
然后是柳色的:“小姐,你不會真的喜歡七殿下吧?”
再是阿娘:“七殿下把阿昭當棋子,離他遠一些。”
再是阿父:“七殿下不是池中物,還是得早點除去。”
然后是自己的聲音:“你我尚未定親,這樣不妥。”
最終是崔珩的:“裴小姐……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去幫你買。”
裴昭猛地驚醒,坐在榻上喘氣。
當年定親的分明是王家長公子王藻,何曾同崔珩定過親?小時候,自己又何曾喜歡過他?
被吵醒的衛(wèi)錚錚揉著眼睛,直打哈欠,含含糊糊地問:“裴小姐,你還好么?”
“還好……”裴昭感覺頭疼欲裂,緩一會才說下一句,“衛(wèi)姑娘,殿下小時候,可曾和什么人定過親?”
衛(wèi)錚錚的睡意徹底散去,立刻道:“據(jù)我所知,殿下……從未和什么人定過親呀。”
雪恨
得知裴昭要前往邕州后,溫素極是不舍,時時帶著朋友來豐邑坊串門。
“阿熙一走,京城定要無聊透了。”溫素搖頭嘆氣,說完,看向喝茶的王萼,皺起眉,“子實哥哥也要走,你們約好的是不是?”
王萼嗆得直咳嗽,半晌,低聲道:“某得旨時,尚不知道袁姑娘也會去邕州。”
溫素狐疑地望著他:“子實哥哥難道不是為了阿熙,才讓王叔叔為你請旨,去邕州做長史的?”
王萼又是一嗆,蒼白的臉上浮著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