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的方法,本王了解不少。若下毒當真和裴小姐的父母有關,本王有耐心慢慢折磨。”
裴昭推掉他的手,心緒如潮水般起伏,一閃而過的綺思化作恥感和失望:“生不如死,是像殿下對待崔玨那樣?那能不能等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崔珩欲要言語,但車帷被人忽地掀開,方覺夏帶著黃昏的暖光鉆了進來,撩袍在二人對面坐下。
“方郎中怎么直接進來。”崔珩沒好氣道。
“殿下受了傷,某心急,自然顧不得什么禮節。”方覺夏說著,扳過崔珩的手,盯了一會,“裴小姐,因當先止血,再包上紗布的。某可以教你這些。”
方覺夏的目光極是懇切,仿佛真心想要授人醫術。
裴昭淡笑道:“有些人不愛惜身體,先止血也沒用。但既然郎中在這,那我就……”
“裴小姐等一等。”方覺夏連忙伸手攔住,“某,某來替你把一把脈。”
“我沒受傷。”裴昭搖頭,“方郎中還是替殿下看看吧,他病得有些重。”
方覺夏還想要說些什么緩解車內的肅然,崔珩卻笑道:“裴小姐趕著去見別人,方覺夏,你攔什么?”
正在此時,衛嬰忽然叩響了窗沿:“殿下,王長史求見。”
崔珩眼瞳微凝。
方覺夏見狀,低聲道:“殿下,那……某去問一問這王長史有何事。”說完,低著眼掀簾而出。
“王長史這么急著找你,真是耐不住性子。”崔珩蔑然道。
裴昭立刻回擊道:“殿下連他要說什么都不清楚,就草草下了定論,殿下才更耐不住性子。”
一陣秋風揚起車帷,裴昭這才發現,遠處穿著緋色官服的王萼筆直地跪著,是在求人。至于求的是誰,不用猜也知是車中這位。
可有什么事能讓王萼跪下來求人?
裴昭一時想不出來。
看著崔珩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裴昭便問道:“殿下,你總是為難他做什么?”
崔珩垂下眸。
總是為難他?
喉中充斥著腥甜的血味,xiong口的抽痛也愈發明顯,崔珩再抬起眼時,眼底已是一片死寂,聲音平淡至極:“裴小姐,你很心疼他?”
裴昭沒有回答,只愣愣地看著他欺身上前。裴昭向后靠去,后背緊緊地貼著車壁,繃得筆直。
冰冷的硬物沿著側腰緩慢上移,最后停在xiong口。那是一把尚在刀鞘之中的匕首。
銀制刀鞘的寒意隔著輕薄的衣料傳到心口。
雖然的確想過崔珩或許會因為毒藥的事對自己下手,但沒想到會這么快,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