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不得不仰起臉看他。
俊美的臉上沾著飛濺的血滴,綺麗得有些可怕。
他垂睫細細地端詳她。過了一會,問道:“口脂怎么換了個顏色?是你自己買的么?”
啊?這種場合,問這種無關緊要的話?
裴昭氣道:“口脂不是我買的,難不成是殿下買的?管天管地又管別人買什么口脂了?”
崔珩輕輕一笑,松開手:“裴小姐,本王沒有這個意思。”
法場外圈,圍觀的百姓已逃了大半,只有膽大的還在遠遠望著。周容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低聲道:“殿下,午時三刻已過,陳家的家眷們——”
“殺了吧。”
“是。下官這就吩咐動刑。”
裴昭怔怔地望著他。
崔珩平淡道:“裴小姐不會以為,這次來的,真的是陳斯正吧?”
陳斯正作為文官,武功好得和數名侍衛打得不分上下,的確可疑。但裴昭現在不關心這個,見手被放開,連忙向衛錚錚走去。
沒有新的傷痕。
裴昭松了一口氣,道:“衛姑娘沒事就好。銀燈他——”
“他腹部中劍,有些嚴重,送去了醫館。”衛錚錚語氣平靜。
裴昭又問:“子實,你怎么樣?”
“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王萼躬身施禮。
“王長史只用謝我們姑娘。我可沒想救。”衛錚錚面無表情。
金燭驚訝道:“衛姑娘怎么說這種話?”
明明兩日前,他們還在一起把酒言歡。
“衛姑娘要護得是阿熙的安危。”王萼打起圓場,眼中的情緒卻極是復雜,“某自然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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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衛嬰正向崔珩稟報“陳斯正”的狀況。扮成“陳斯正”刺客,失血太多,恐怕難活。等他稟報完,崔珩都沒有回話,便悄悄抬起眼,觀察神色。
漂亮的眼睛平靜得像深不見底的死潭。
“陳斯正”雖然已死,但還是能從尸身上挖出不少線索,殿下應當不會太過生氣。衛嬰自我寬慰。但下一刻,這樣的念頭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握著劍柄的手青筋緊繃,指骨泛白。不久前愈合的割傷,此時再度綻開,血液將銀白色的劍穗染紅,滑到紅色的寶石上。
衛嬰大氣也不敢出,順著他看的地方望去,那邊的四個人圍在一處,不知在說些什么。